直到现在,对于记忆中的父亲还很是陌生,可一回想起来,父亲又大概是在我五六岁时才走的,他把奶奶和小冰冰安置在了大伯家的三楼,租了间房,二十多岁的老幺负责赡养奶奶的义务,奶奶则负责帮忙照看孩子。
奶奶执迷不悔非要带孙子,那么老大们就不想管她了,全权由父亲负责,卫生费、房租水电什么的照交不误!
那段时期是冰冰五岁前,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母亲也倒像是回来过一次,给买了辆四轮自行车就拜拜了!就那次,母亲想让孩子亲她一口,把脸冲过来,可小冰冰的记忆中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就吓得到处乱窜,躲到了床底下。
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小冰冰,一天到晚就给背上拴着!那时候,奶奶的背都还不是很弯,像是一座靠山让这个奶娃也有所倚靠,让这个幼小的心灵从此就有了寄托。
孩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纯粹就是个意外,是奶奶给了他一份惊喜而又满满的爱,让爱与善良的光芒照亮了这个无情黑暗的世界。
哭了就哄哄,拍拍肉肉的小屁股,饿了就给兑奶粉。奶奶说:带你还算是好的,年轻时带你大伯们,我背着娃都在下地干活儿。有什么计划生育的来了,就把你背到火车站广场上转转,躲躲风声,顺带兜个风。
那时候,冰冰的小嘴儿可甜了呢!在火车广场上看见谁就管他叫叔叔阿姨的,经常会有赶车的旅客过来逗乐他,还时不时有人给点吃的水果。
奶奶经常数落到:“小时候,你嘴都挺甜,可后来长大了话就变得越来越少,不乖了也不爱叫人了”会经常告诉冰冰一定要懂礼貌,要听话点儿,毕竟咱俩婆孙是住着别人的房子,也不用交房租水电费,要给人省心点儿。
年近七旬的老奶奶为了拉把小冰冰,面对着大儿媳以及整个家庭打心底也有着些许的畏惧与压力,每天都会去一楼打扫下麻将馆,顺带还能捡点儿瓶子,每周一次的楼道清洁也都是奶奶给包揽了的。
据“三姐”交待,母亲那时候有钱呢偶尔也会给小冰冰寄点包装奶粉回去,而后,她有了自己的家室,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转眼就是五年后,从步履蹒跚到喃喃自语,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开口叫奶奶,奶奶见证着孙子的成长,冰冰这个小乖乖也该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记忆中第一次会走路了,第一次帮奶奶下楼去打酱油,用自己的私房钱一角钱给她老人家带了一颗大大泡泡糖,第一次看见奶奶开心地笑了。懂事的小冰冰隔三差五都会下楼去买二颗泡泡糖,奶奶一颗,我一颗,然后再把动漫贴纸印在门上。
门上贴着的是满满的知足与回忆,是成长的印记,是感恩的回馈,想想,幸福就是那么地简简单单。
后来啊,家里人好歹是想办法给这孩子上了户口,冰冰的父亲也想着要出远门了。大伯实在是看不去了,带大点就好了还要老母亲给你娃带到成年吗?
大儿子又把奶奶接到了楼上去住,而父亲又把冰冰托付给了二伯,并答应会定时给些钱回来的。
二伯是个酒疯子,管你吃管你住,可教不了冰冰什么,他的几个子女都是从小打大的,饭桌上,刚开始对于这个家庭冰冰很陌生。不敢主动夹菜,也不敢多说话,平时就几个堂姐帮忙照看着,教教书、认认字,好在后面也算是熟悉了点。
冰冰的三姐是愿意与他交流沟通最多、情谊最深厚的一个姐姐,平时多洗洗碗、跑跑腿勤快些,也会很受全家人欢迎的。
奶奶不放心,害怕冰冰在二伯家过得不好,怕他吃不饱,又怕他穿不暖。经常会下楼来看望他,楼上大伯家有什么好吃的就偷偷藏着带下来给冰冰。
大娘家聚餐,叫奶奶过去吃饭,冰冰怕生不敢进门去,进去坐着也还是不敢夹菜!奶奶就会偷偷把肉放到纸巾里包着,给这个小孙子带去。
“快吃,一会儿人家看见又说我偏坦你,兜毛惹草的!”
奶奶在大伯家中也着实呆不惯,倒像是个免费的家庭保姆,一天就给洗衣做饭,心情不好时,大伯娘还会挑三拣四说奶奶做得不够好吃!
这个菜忘放盐了,那个菜又少放醋了,指指点点,根本没想过奶奶不过就是个老人家,会心寒的。
冰冰还是个小屁孩,有什么委屈就哭啊,可哭都没地哭,就会跑到楼上大伯家去敲打奶奶的铁门,奶奶出来又会好好安慰孙子一番。给上孙子五角钱,冰冰又活泼乱跳开心地买辣条去了。
有一天下午,接近黄昏,冰冰坐在院子外发呆,突然冒过来一个陌生的叔叔开始打量他“小朋友,天都快黑了,一个人坐这儿干嘛呢?”
冰冰回答“发呆!”
男子又问“你的爸妈呢?”
冰冰一脸懵逼,答不上来,顺口回了他一声,没有!
男子又问及,那你喜欢玩具吗?
小冰冰回答:不喜欢玩玩具,就喜欢吃泡泡糖。
陌生男人居然说要给冰冰买,冰冰正要答应呢,心想买了泡泡糖又可以给奶奶送过去,手指天空又跟男子说道
“我爸妈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我奶奶在这楼上!”
男子下意识抬头向上一看,奶奶还真就在楼上窗边向下盯着冰冰,然后男子就什么都没说,走了~
还别说记忆中的奶奶,只要是我抬头向上看,她总会在窗口远远地注视着我,不是在这头窗户,就是在那头窗户。除非是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外了,时不时也都会下楼来看看,奶奶对这个小孙子充满了不放心与牵挂。
害怕他不懂事惹到了哪家的孩子,又害怕哪家的孩子欺负到他头上,更害怕一切未知的意外。是啊,小冰冰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屁孩儿,奶奶又怎能放心得下,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奶奶无疑就是冰冰的再生父母。没人关心没人爱,总会有人来替代,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那时候,这首儿歌可谓是唱遍了大江南北。
“世上只有妈妈好……”说实话,每当耳边响起这首歌,冰冰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张慈祥善良和蔼可亲的面孔,没有别人,她便是奶奶。是奶奶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让冰冰幼小的心灵有所归属,有所寄托,点亮了这个多姿炫彩的世界。
冰冰小归小,却好似是命运多舛,又因为是跟在二伯家无人照看管理,不幸之神在那天又降临到了这孩子身上,有一次在三楼的院子上就直接给掉下了一楼,那种神经错觉,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腿给摔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