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阙：“其实我……欠你挺多的。”
嘴角笑的勉强，垂头怅惘。
一百年间，她将他伪装成灵力低微的小妖，说好的护他，却从来没兑现过承诺，只有次次食言。
他受尽他人的欺辱，关键时刻，她也没有站出来帮他，只是因为想瞧瞧，身为人心之恶的他，究竟有何能耐。可是，她的算计次次落空。他没有显示出他的异特之处，而每每总是一身伤疤，却还笑着对她说：
“没事，不疼的，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可是，这样蹩脚的借口谁会信？
她没有将推他入幽泉的真相告诉他，不是为了得到他的理解和宽恕，只是希望，强者，不该有弱点。
百年后，他已然成为了人上之人，五界最神秘的存在。
而她却堙没尘埃，细水长流。
——
“滚！”莫三阙气的炸毛，满腔怒气，不知男人说了什么，竟能令她如此。不过看她手中的夺魂剑，应是从男人手上得到了的。
男人一个转身消失在了谷中，最后留在风中的，是一抹不知味的笑意。
待平复了心情，她也正准备走之时，却是见黑林中一慢步走来的黑影，瞧身形，竟有些像女子。
莫三阙反手幻没了铁剑，紧盯林中的人儿。
沙沙——
林叶被拨开，她只见得一盘髻的妇人，
“你，你是——”
九尾？？！
一千三百年前?人界
“相公，家中没新鲜的菜了，我去集市上买些回来。”女子柔声道，细语甜甜。而那在田里耕作的农夫会意般摆了摆手，又继续埋头忙起了手中的活。
女子拎起了竹筐，轻轻走了。
“难怪不肯回沁神谷去，原来是因为凡间的小娇郎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布衣女子垂了眸，侧身笑然，
“你是——？”
竹林中的那人现身，一身青羽色的衣衫，简直与这林中景色相配极了。未精致打理的妆容，却是更显那黑眸亮眼。
“五界之主，可认得？”青衣女子眯了眸，嘴角笑意延绵。
“原来是灵主，是小狐不知礼了。”
布衣女子恭敬垂首道，她本名唤暌盈梓，是狐妖中的稀族。虽说仅有神级的人才能识得这位万物之灵，五界之主，毕竟人都传言灵主大人无真身，可奈何天道制定的法则中，偏偏连她这等九尾狐妖也可。
但如今看来，今儿的这位主，却是跟传言中有些不一样呢。
“为何答应与阡季秋的通婚？”莫三阙道，看着不远处那田里俯身勤劳的人儿，有些疑惑。
而暌盈梓也随她的视线望去，眸底的笑意不知掩，却是嘴角流露一丝苦涩。
“我族子息单薄，而我等这些稀世九尾自然而然被当作了繁衍天资后代的工具……只是我也有自己心悦的男子，我如何了不要紧，主要是他……我希望彼此都没有遗憾。”
她转头又笑，“毕竟我听族里说，他可也是为了他凡间的小娘子跟长老们闹得凶呢。”
这么一听，真是两边都头疼。
一个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是悠闲自得的早已过上了凡间的小两口生活。
可偏偏，却教她搅和了进来！
之前她问阡季秋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让本是繁荣正盛的狐妖狐族惨遭灭族。却没想到，竟是听到了天界易主的消息！
听闻现任七十五宗天帝瑱婪篡夺帝位，又恰逢羽、雀两神入了轮回镜，没了制衡，便大肆虐杀卑贱的妖界多族，却偏偏，是拿麻雀仙一族开的刀！
只因没了守护神的庇护，就秘杀了雀心布下的四大禁神，早知今日，她怎会去撺掇雀心跳了轮回镜！
如今狐妖一族遭难，也确实有她的过失。
“也罢，既你二人都各心有所属，至于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侣，也得靠我来顺水推舟一番。”
“只不过……”她又道，若有所思。
暌盈梓回眸，问：“灵主大人还有何疑虑？”
莫三阙顺手一指，两人目光齐齐看向了那田里干活的人儿，“你这郎君我瞧着甚是面善，不会正是冥界那正在历劫的小冥王吧？”
布衣女子勾唇，捋了捋飘散的青丝，脸色浮上润红，
“正是。”
而后，她去往了天界密宫，看着那水晶棺里呈放的闪闪发光的像神话中麒麟一般的雕玉，眸中嗤笑。
“若是将你天界引以为傲的‘水麒麟’毁了，也不知是何滋味呢。”
说完，掌中物被捏碎，那“水麒麟”也无半分宝物的样子，碎了一地。
之后，听闻天魔两界都各自掌了圣物，天界以“水琉璃”为尊，魔界以“麒宝殇”为圣，令人忌惮。也秘闻，天帝不再谋杀妖族，放宽了手。
所以，她便告诉了暌盈梓去跟族老们提出悔婚，狐族不再面临危机，这桩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已而，两对神仙眷侣，在凡间逍遥快活。
只是，阡季秋没想到，族老看不起凡人，发妻在诞下一女后，独赴黄泉路了。
心怀恨意，无可奈何，被罚千年鞭笞罪，终生困于沁神谷。
而当初的她，只是因为觉得五界事太繁琐了，又不想回上界去，便索性度了忘川，也渡了自己去轮回的路。却没想到，成了他们唯一的女儿，身怀天谴。
——
“你是……盈梓？”
回神片刻，面前的女子容颜依在，只是这幽泉谷中冷意萧瑟，她怎会来？
妇人垂眸，“灵主安。”
莫三阙走近，更看清了女子的颜，眸中清澈明亮，光皙白净，只是眼角有些微红让人不易察觉。
“若我没记错，当年你家那位归位后便带你入了冥王府做了夫人才是，怎如今你会一人出现在此幽僻之地？”
“呜……”暌盈梓微微哽咽了起来，眸角边的润色加深。
吼！某女倒是知道这眼角为什么红了！
只是她为何哭莫三阙也还没知道啊！这让某女怎么哄？！
正当她慌无二策时，听得女人愤言：
“他，他到现在还没去找我们那女儿，我便一人跑了出来！”
？？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