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蔡杰来了,醒寒拎着菜篮子出去买菜。清瘦,俊秀,斯文。这个男人在高醒寒眼里一无是处。可是小丁喜欢他,醒寒就要买菜煮饭的招待他。
醒寒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东西,她看到小丁笑了。小丁是个很好哄的女孩子,蔡杰来了,他甚至不用花心思去哄她,她就开心了。
临走时,醒寒在门口,在没有小丁在场的情况下对蔡杰告诫。“人这一生遇不到几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错过一个,就少一个。”
蔡杰没说什么,说不出什么。他不喜欢醒寒,觉得她精明的很,他还是喜欢小丁,单纯善良。对此,醒寒只能呵呵了。
真的有许多付出是来不及求回报,就又继续付出。感情不就是一个无偿付出,一个无偿享受吗?
她坐在电脑前仔细的阅读这些资料。
萧罕拎着一箱啤酒一打图纸走进来。“我以为小丁还在,可以和她一醉方休。她不在你也行。”
醒寒继续盯着电脑。“我还是算了,忙着呢。”
“正好有个事儿要求你。这些都是打印的效果图,客户偏要装艺术家,要看手绘。我的手绘一向不灵光实在拿不出手。你帮帮忙,对你来说小意思。一模一样画出来就行。”
醒寒抬手顺下萧罕手里的图纸。大致看了眼,不是很麻烦,对她来说确实简单。“不急的话放这儿吧。”
“不白帮忙,有劳务。”他凑近醒寒,顺带着看她电脑上的内容。“以为你在看日片,原来看战门的相关信息。跟你有关系吗?”
跟她没关系,但是……
高醒寒跳过萧罕的这个问题。
说到劳务,醒寒不得不认真的看看萧罕这张英俊之下不知愁滋味的脸。“劳务就免了。我听说你有个相好的师哥在历史图书博物馆,能不能帮个忙?我需要战门所有的资料。知道你可以的。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货,怎么样?”
萧罕挺直腰杆。“我以为你会无偿帮助我呢?”
醒寒又转回电脑屏幕。“凭什么?”
这话确实有些伤人,毕竟萧罕曾经对她好过。很好很好的那种。事过境迁,也不至于凉茶泼地。
醒寒不好意思笑笑。“我是真的有急用。不然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她难为情的红着脸。
“电脑上不全的,我帮你搞定。也不用你陪我喝酒,酒先放这儿,来日方长。”他走了。醒寒忘不了他那认真的表情,之所以忘不了是因为不曾见过。萧罕很少认真,是个讨厌认真的人。这次他似乎认真了。
醒寒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禁一个冷战,最怕萧罕认真。
好些日子没来阁老这里了,发现他老人家又多了几根银发。阁老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死到哪里去了?”
醒寒把阁老交代的作业放到他桌上。
“咦,怎么是两份?”
醒寒一边擦屋子一边讲。“一份是你的想法,一份是我的想法。”在阁老发怒之前她先声夺人。“不洗欢的可以撕掉。”
结果她听见阁老在书房里咔哧咔哧的撕了许多张纸,应该是两份都撕掉了。她耸耸肩膀,也不是没想过这个下场。
小西气鼓鼓的坐过来,看样子心情不好,难道又是被阁老鞭策了!
小西的肚子里装不下什么的,没到一分钟自己忍不住说了。“张争,气死我了。他的那个访问你看了没有?”
醒寒摇摇头,她看那个干嘛?从没想过看张争的访问视频。“他是在访问里没提到你吗?”转念一想。“还是提到你并且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当时就觉得自己找错了说心事的人。高醒寒的脑回路的确不适合聊八卦。
“他说他分手了,感情空窗。这几句我听了还是很开心的,最主要的是他说他暂时想拼事业,不想谈感情。如果感情找上门也没办法。这是什么话?这话让我觉得自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她一副美梦破灭的样子。
正好方瑞又打开了那个视频。正在采访张争的新作品,战门的有关信息。
张争是这样说的。“战门不只是纯功夫片,还是一段历史的追溯和记录。虽然表面是打斗,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历史对那段文化的叙述。文化渗透到人们的血液中形成高雅的习惯。如果我也被那样的文化感染熏陶,是件荣幸的事。”
醒寒不得不惊呆,张争果然是个好演员坯子。这么长一段话只听她说一遍就一字不漏的在镜头面前讲出来。
张争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天资聪颖又肯暗下苦功吃辛苦的家伙。他会成为一个专业的表演者,表演这条路上他会越走越远。那些角色因为被他演过而生动,充满迷人的魅力。
让人不想追究,是张争荣幸了角色,还是角色荣幸了张争。
小西看过来。“高醒寒你看的那么认真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爱八卦吗?难道,他在访问里也提到你了?”
醒寒掏掏自己的耳朵望着阁老的方向。“草坪和绿植该修剪了,我去吧。”
找了顶凉帽,不经意间看到阁老对着一件和服,睹物思人。
“师傅,还有什么吩咐吗?我去修剪绿植了。”她趴着门缝探进来张望。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两打画纸,阁老并没有撕掉啊!
阁老摇摇头。并没有让她继续画画的意思。
她也并没有什么上进心一定要达到阁老的要求。这几幅画今天阁老不满意,放个一两天没准他就满意了。毕竟,艺术家的心理岂是她一个年轻丫头揣摩的来的。
她从前就喜欢看小区里的园艺大爷修剪园林,虽然顶着太阳辛苦一些。但总能看出他很放松很开心,。就连接到住户的举报都是很和蔼很体谅。就像自己家里的老人。
阁老这里没有那样修剪园艺的大爷,正好小西和方瑞担心被晒黑的问题,正好醒寒没这个担心,就承包了这一块儿。
做花花草草也是要规规矩矩的,那些长出马路牙子和花坛的都要被剪掉,不能任其肆意生长。一场雨过后很快就又冒出来了,就是这样它们反复长,醒寒反复剪,总之不能影响美观。长的过春夏长得过风雨,却长不出醒寒手里的这把剪刀。
她正念念有词对着这些树枝念咒语时,小丁电话进来。
说是蔡杰让她登堂入室,搬过去了。
醒寒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替小丁感到开心。本来应该很顺利的事儿,非要一场战争才赢得。
好没意思!
显得小丁很矫情,高攀他似的。还有点高攀不起的意思。
但是那天之后萧罕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喝酒,发表了一段这样的感言。
“我很理解蔡杰。你不了解一个男人的自尊,可怕又敏感。我的房子也不是自己买的,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就像风筝的线始终攥在父母手里,总要回头望两眼,给个微笑,叫孝顺。你的立场,我的立场。当我前女友站在我妈面前趾高气昂较真讲道理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静静的看着她们站在自己的立场捍卫自己的主权。最后就分了。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可以对你百依百顺,但是涉及到为人子女的时候,请你也高抬贵手。做不做得到?”他猛喝一罐啤酒。“你做不到可以,请给我时间,我来调解,但是不能步步紧逼。”
女人的确不了解男人。就像男人不了解女人的生育之苦,女人不了解男人的亲情当道。
今晚醒寒选择了喝咖啡。
“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小丁一定会幸福的。”因为她不极端,懂得退让,不斤斤计较得失。这就是爱情世界里的无偿付出吧!
“好是换来的,不是要来的。没有人甘心错过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小丁懂得,你懂了吗?”他若有所期的看着醒寒那汪无波无澜的双眸。
醒寒一拍腿。“那个战门的资料你搜集的怎么样?”
萧罕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沙发上。“独家的。”
醒寒立刻将手绘的效果图交双手交给萧罕。“不满意可以改,随便改都行。”像个遵守约定的商人。谈到了自己想要的筹码,一副奸商的嘴脸。
萧罕应该很讨厌她这副样子吧!
萧罕问了她这份资料的用途。她避开没回答。
直到萧罕喝的满意了想要离开的时候,醒寒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坦白告诉他。
“资料,是我帮一个朋友要的。他参加了战门的拍摄。”醒寒站在萧罕的身后。被他的影子覆盖住。站在他的影子,有种被保护的温暖。
“男的?”萧罕没转身。
“男的。”她想了想。“效果图你拿走,资料要不要给我,你还来得及决定。”
萧罕离开了。他又不是那样小气的人。醒寒觉得自己让他选择的事有些伤人。可她就是想让他心中有数,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被欺瞒。
听说男人很讨厌被欺瞒!
交换,无偿。原来,是一种关系。是对一种关系的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