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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姥爷,借您劳作的大手,给我拧一支快乐的柳笛吧

“咯啷啷——咯啷啷——”姥姥听到街上的货郎鼓响,就说:“今年是个好年景,听见没有,货郎挑子下乡卖货了?”

过了正月十五,姥爷就拿出铁锨、镢头和抓钩之类的,开始修理这些工具,准备掏大门外粪汪里的粪。

姥爷先整理铁锨。他左手攥锨头的裤[7],右手攥裤根处的木把晃一晃,看看锨头活动了没有。如果活动了,就到南屋后墙外木柴堆里挑块小木块,用剁刀砍个木塞,用铁锤镶进锨裤,然后,锨把向下,在石台上使劲舂几次。这样锨把镶在锨裤里就结实了。姥爷还要检查一遍其他工具家什。

该修理的都修理好,准备就绪,开始从粪汪里往外淘粪。

姥爷把大袄脱掉,把束大袄的宽腰带换成小腰带,围腰扎紧。小腰带是撕成绺的蓝布条。这样,看上去,姥爷很利索。姥爷把整理好的工具扛到大门外粪汪边放下,站在粪汪沿上,看一看,思量着从哪个地方先下手往外锄。

粪汪里的粪很满,中间堆成了山。

去年种麦时,清空了粪汪。那时的粪都上到了麦地里。现在这满满的一汪粪,是去年麦种后新攒的,除家人和牲口的粪便外,都是姥爷一寒天起五更挎粪筐,下湖或围着庄转拾来的。

姥姥告诉我,人活着就要吃粮,没粮食吃就得饿死。她还说,粪是庄稼的粮食,庄稼往上长就得用粪,不给庄稼上粪,它就不长,就打不出粮食来。说完这一大堆话,最后,姥姥还不忘加一句俗语“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

姥爷打量一下粪汪,走到粪汪的东北角,抡起镢头就向南刨起来。

刚过正月十五,粪汪里结着厚厚的冰。太阳暖烘烘地照着,但毕竟是冬天,姥爷才刚刨几下,额上却已冒出了热汗。

刨一会儿,姥爷扶着镢杆直起腰,抄起肩上搭着的手巾擦汗,然后再下腰刨。刨了一小块的地方,就放下镢头,拿起铁锨铲锄,再端起满满一锨粪,向岸上抛。锄完,拿起镢头再刨。

从北往南,再从南往北,一趟趟地连刨带锄。到粪汪的中间,锄一锨举起来,趔起架势使劲向东堐抛。当靠近粪汪西沿时,就只得把粪先锄到粪汪中间,然后,再从中间往东堐抛。

每锄一锨,或每刨一镢,姥爷都要费力地哼一声,落下锨或落下镢头时又要喘口粗气。

一趟趟,一层层。姥爷累了,上岸,把锨翻过来放倒,蹲坐在锨把上,两手扶膝,休息一会儿,再干。

有时,我抱着扫帚或拿着我的小玩具锨,把崩远的粪块向大堆上扫锄。帮姥爷干活,我很高兴。

姥爷把锄上来的粪堆成堆,把崩远的粪块和一圈的粪渣都拢到大堆上,再用锨把大堆培实。这样,一直干了十来天,才把粪汪清理干净。

出汪的粪又捂十来天,就开始倒粪:姥爷先用爪钩犁的背面把粪块砸碎,再用爪钩犁的爪刨匀,然后用锨翻一遍。整堆粪这样来回倒三四遍,就没有疙瘩块,全成了粪面。姥爷再用锨把粪面拢在一起,再次堆得像小山一样。这样,只等着向地里送粪了。

姥爷推出小木轮车,收拾收拾,给车耳上上油,再搬出两个车篓子,车架的一边放一个,用拘绳拴牢,然后,开始用锨向篓里锄粪。

我着急地跑回家,拿来一根拉车绳,让姥爷把绳子拴在车前的横撑上。姥爷说:“你走不快,会让小车轧着的。”

我不听,非要跟着拉车不可。姥爷没办法,只好把绳子拴在横撑上。

篓子里装满了粪。姥爷又叫我回家找来一领小蓑衣塞进车屋的拘绳底下。他蹲下,把车绊绳挂在脖子上,两手攥车把,猛一使劲,身子起来,两个车把也随着被抬了起来。

小车很沉。姥爷吃着力往前拱,腰左右扭动。

我把拉绳挂在肩上,两手捽绳的结疙瘩,拽着绳子往前跑,跑一阵,再紧走一阵。可是,不管我怎样努力,绳子时常是松的。只有上堐头时,绳子才能拉紧一会儿。这时,我低着头,身子前倾,两腿使劲往后蹬。不知姥爷感到我使劲没有,我觉得我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上堐头,车子慢下来,姥爷更得下腰,扭身,咬牙加劲。

但一上了堐头,我就紧走带跑。我恐怕慢了,会被车轱轮赶上轧倒。

这趟粪是往河东涯那块地送。我们出南围门拐弯径直向东。

庄上的排水都是从这里流到河里。常年雨水冲刷,形成深沟。路,就在这深沟内。这条沟离两岸的庄稼地有半人深。单人走,可以走沟两岸的小路,小车大车就得走沟里的路了。

沿路向东一直是慢下坡,直通河涯。走到河涯,再向南拐,走一段路后,再向东过一座小桥。小桥是用几块长条石铺成,能并排走三人。

我们到了姥爷家地头。进地里还得上个大堐。姥爷又弓身用力,我也绷紧拉绳,我和姥爷一起使劲,车子上去了。姥爷把车推进地里,我扯起绳子向车边一扔,这趟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累得躺在地上直喘粗气。姥爷一手扶车把,一手抽出车屋拘绳底下的蓑衣头撂在地上,再两手抓车把,掀翻小车,把粪倒出。他走到车头,逮着撑子使劲往地上磕一磕小车,然后,回到车把前,翻过并方正小车。姥爷蹲在地上歇一会,再起身从地上拾起蓑衣头放进篓里。

“丫头,起来。你走得慢,耽误工夫,到篓子里,我推着你走。”说着,就把我抱进车上那个垫着蓑衣头的篓子里。我坐在小车上,晃晃悠悠,像摇篮,很自在。

忽然,我想,姥爷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推这么重的小车,来回跑这么远的路,多累啊。

我就对姥爷说:“姥爷,等我长大,我推车,你拉车,回来的时候,我推着你。”

这时,姥爷叹口气,平淡地说:“那敢情好。”

姥爷天天推着小车往湖地里送粪,送完东湖,送水沟堐,再送河岔子,最后再送到山上的地里。姥爷算得真准,把这些地要上的肥都上完,像小山一样的一堆粪也就正好运完。

送完粪,姥爷天天扛着铁锨到地里去匀粪。我就挎着我的玩具箢,拿着小铲,跟着姥爷到地里去挖野菜。

姥爷一进地,就去忙他的活了。

地里长了很多野菜,有荠菜、婆婆蒿、豆瓣子菜,还有苦菜、荠荠芽等。这次,姥姥让我挖荠菜回家包饺子。

地里荠菜很多。我蹲在地上,右手攥着铲子挖,左手拾。姥爷把粪撒完,我也挖满了一小箢子荠菜,就跟着姥爷一起回家。

到家,我把盛荠菜的小箢挎过去给姥姥看。姥姥一看,惊讶地说:“呀,挖这么多,丫头真能干!让你姥爷下地回来,从老沂庄买块豆腐,咱包饺子吃。咱用豆腐、荠菜、虾皮、粉条拌馅。”

姥爷就又下湖干活,于是,我娘俩开始择菜、洗菜、烫菜、泡粉条,再把切碎的菜和剁碎的粉条都放进盆里,又往盆里放一小撮虾皮。稍过一会儿,姥姥又把面和好醒着。这些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姥爷买豆腐回来。

等一会儿,姥爷没回来,又等一会儿,还没回来。等来等去,我都到大门口望好几回了,急得我不得不出大门,走到宅院东边的小巷北口,伸头向东探望。这时,姥爷一手扛锨,一手端一个破碗碴子走来。碗碴子里盛着一块豆腐。我高兴地回头撒腿往家跑,一进大门就喊:“姥姥,我姥爷买豆腐来了!”姥姥说:“好,准备包饺子吧。”

姥爷走进大门。没等姥爷放下铁锨,我就接过碗碴,跑进锅屋递给姥姥。姥姥接过,把豆腐切好,放进馅盆,又往盆里点几滴香油,撒上盐和花椒面,再用筷子把馅搅匀。

姥姥把面板搬到担案桌上放好,揉面,擀皮,包饺子。我也学着干。

姥姥拾掇好锅,生火下水饺。很快,水饺煮好,我们三口围坐在一起吃饭。

姥爷把各地的粪撒完,开始拾掇拖车和犁耙,准备耕地。姥爷把犁耙上的犁片拆下,在磨石上使劲磨,一直磨锋利,再镶回犁耙上。他晃一晃每个耙齿,看看是否松动。如有松动,就砍一个木塞揳进耙齿和耙框之间的缝里。姥爷再检查、修好拖车,把犁耙搬上去,把两头牛套在拖车前。姥爷在前头赶牛,我们向地里走去。

今天,姥爷在东湖耕地。我提着用秫秸梃子编的嘟噜,在地里拾“王母娘娘”虫子。

“王母娘娘”是深褐色,也有少数是浅褐色的,样子像蚕蛹,但比蚕蛹大很多。这虫,从它的一端长出一个弓形小细肉棍,几乎弯到它身体的另一端,所以,人们又叫它“大鼻子”。

我心里纳闷,“王母娘娘”怎么会钻进地里?

听说,天上有个种仙桃的王母娘娘。她种着很多仙桃,有仙女们替她看管。这些仙桃只留给她自己吃,吃了就长生不老。这么说,“王母娘娘”不在天上吃仙桃,钻进地里干什么呢?这个“王母娘娘”光长着鼻子没长嘴,怎么吃仙桃啊?大山庙里的大殿上,不是也有个王母娘娘吗?这真是把我弄糊涂了。

有一天,我问姥姥:“王母娘娘到底住哪啊?”

姥姥听了很惊慌,怕我得什么怪病,急忙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把我的想法和疑问告诉了姥姥。姥姥听后,哈哈大笑。

姥姥说:“傻丫头,那不是什么王母娘娘,也不是王母娘娘变的。那是豆虫夏天吃豆叶长大,秋凉了,钻进地里变成蛹,就成你看见的这样子,第二年,钻出地面再变成蛾。”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王母娘娘”是豆虫变的。豆虫好吃,但没听说这虫子好吃。我想可能不好吃吧,好吃的话,姥姥不就炒给我吃了吗?

姥爷在前边耕地,我跟在后面拾虫子,这边瞅瞅,那边望望。虫子在我手心里弯来弯去,长鼻子一拱一拱。它凉丝丝、滑溜溜的,真好玩。

姥爷耕完地,卸下牲口,把犁耙放回拖车,又把牲口套在车前,然后,赶着牲口往家走。我提溜着装满“王母娘娘”的秫秸嘟噜,跟在后面。

到家,我把捡到的虫子给姥姥看。

“丫头真下力,拾这么些,快喂鸡去吧。这虫子有油,鸡吃了肯下蛋。”姥姥接着说,“你不能吃鸡蛋,鸡蛋攒着,赶集卖了,给你买烧饼吃。”

“啵——啵——”我把鸡唤来,从嘟噜里倒出一只“王母娘娘”扔到老公鸡面前。老公鸡赶快叼起,咯咯地叫着唤来一群母鸡。母鸡们围着公鸡抢虫子。一只芦花鸡跑在最前面,公鸡刚把虫子从嘴里放到地上,就被芦花鸡抢去,叼到一边去吃了。别的鸡追着抢一阵子,没抢到,又回来。我又扔出一个,老公鸡抢到,又送给了另一只母鸡。哎,小狸你还没抢到吧,你就知道撂蛋,不给你吃了,一边站着去吧。转而一想,小狸吃不到,也挺可怜。我就说:“小狸,听着啊,以后,别到大门外撂蛋了。来,跟着我吃吧!”我用手指捏着虫子,放到小狸跟前。小狸恐怕别的鸡来抢,叼起来就跑走了。

“姥姥,今天,老沂庄逢集,先别叫姥爷下湖耙地,让姥爷领我去赶集吧。”我急乎乎地从大门外跑进家里,央求我姥姥。

姥姥笑着说:“小死丫头,记性还真好。”然后,她拿着箢子到东里间去拾鸡蛋,叫我姥爷挎着,领我去赶集。

集上,姥爷卖了鸡蛋,给我买了两个烧饼和两个麻花,放进箢子里。姥爷就挎着箢子,领我回家。

一进大门,我就喊:“姥姥,姥爷给我买烧饼和麻花了。”

我们走进堂屋。姥爷把箢子放在地上,我伸手拿出一个烧饼和一根麻花。

我把烧饼续到姥爷嘴边,姥爷只咬了一点边,我又叫姥姥吃,姥姥也咬了一点边。我吃完一个烧饼,然后拿着一根麻花出大门找四巴去了。

来到四巴家门口,我喊:“四巴,出来,咱吃麻花。”

我举起手里的麻花给四巴看。四巴高兴极了,举起两只小手拍着巴掌,连蹦带跳从屋里跑出来,等我给她麻花吃。

我说:“咱和伙伴们一起分着吃好吗?”

四巴赞同。于是,我们喊来伙伴,在场边盘腿围坐。我们都把褂大襟张开,铺在自己的腿上,免得过会儿麻花渣掉到地上浪费了。麻花很难掰,一不小心,就掰崩或掰碎。我小心翼翼地向下擗,还好,很均匀地分给了大伙。

分完两轮后,就只剩两绺了。伙伴们都说小安最小,就把最后两绺给了小安。

伙伴们吃得很开心,连掉在褂襟上的一点点渣都拾起来吃了。吃完,都说麻花真香。

我告诉大家,这麻花是我拾虫子喂鸡,攒下鸡蛋卖了钱买的。她们就都说明天和我一块下地拾虫子。过一会儿,又都改口说家里有事不能下地。

我有些失望,不高兴起来。

松巴就宽慰我说:“小姑,我们都有事,没办法跟你一起下湖。你跟着老姥爷一起下湖,也不害怕的。你多拾‘王母娘娘’,让鸡多下蛋,多卖了钱买麻花,咱再分着吃,好吗?”

她这一说,大家又提起精神,气氛又活跃起来。我点头同意了。

吃完午饭,姥爷要套拖车到东湖去耙地。我要跟着,姥爷没吱声。他找来一块木板,横放在耙的木框上,用铁钉钉好,再把耙搬上拖车,给拖车套上牲口。姥爷赶牲口,牲口拉着拖车,我们一起向河东堐走去。

来到河东堐的地头,姥爷把耙搬下车,又把牲口套从拖车上解下,套在耙上。姥爷上了耙,横着身子站在耙的木框上,脸却扭向前方,两手捽着缆绳,鞭子搭在肩上。

我也要上耙。姥爷说:“上来吧,站在木板上,捽着牛缆绳,不用害怕。”

我上了耙,像姥爷那样横站在木板上,和姥爷对着脸,紧紧捽着姥爷手里的牛缆绳。

姥爷大喊一声“嗨——”,接着,抽出捽着缆绳的右手,拿起肩膀上的鞭子“啪”的一甩,两头牛拉着耙走起来。

刚耕起来的地,土块大,耙走起来,磕磕绊绊,起伏颠簸。我站在耙上,身子跟着左摇右晃,头也摇晃得厉害,像腾云驾雾。我害怕从耙上掉下来,被卷到耙底。这样,耙齿会把我的肉耙烂。但我不敢吱声,我怕说出来,姥爷会叫我下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强撑。

这块地是南北向。我姥爷从南往北耙,耙到北头,拐过来再往南耙。一趟又一趟。第一遍耙完,再耙第二遍时,耙就走得平稳多了,我就可以蹲在耙上,抱着姥爷的腿,显出一副很自在的样子。

姥爷说话了:“丫头,下去吧,到地头上把耙出来的柴火胡噜到一块去。”

我恋恋不舍地下了耙,到地头上去干活。

一会儿,姥爷耙完地,从耙前卸下牲口,把耙搬到拖车上,又用绳子在车上捆好柴火,再把牲口套在车前。姥爷赶车,我跟在后面,回家去了。

走到小桥,我一抬头,看见柳树发芽,就急忙喊:“姥爷,姥爷,你停下,别走,停下别走!柳树发芽了,给我够柳条拧个小哨吧。”

过了小桥,在河岸上,姥爷喊一声:“吁——站住!”于是,两头牛站住。

姥爷把牛缆绳拴在柳树上,跐着拖车擗下一根柳枝,再从柳枝上掰断一小节较粗的柳条,用两手捏着拧这柳条的皮。拧到脱皮,姥爷再用牙齿咬着里面的白木棍,两手向下慢慢拽出外面的绿皮筒。幸好白木棍没有划破绿皮筒,不然,小哨就不响了。姥爷扔掉白木棍,用牙齿把筒头上的绿皮轻轻搓去一薄层,接着再轻咬两下,哨子就做好了。

姥爷一吹,响了。我高兴地拍着巴掌跳起来。

我接过哨子一吹,闷声粗气的,像号声。我又叫姥爷给我拧两个细一点的柳哨。这两个细的,吹起来吱吱响,像货郎挑上卖的小泥哨的声音。姥爷又用刚折下的又细又软的柳枝条给我编了一个柳环帽,我戴在头上,凉丝丝的,真好。

一条柳枝,就只剩下一小根柳枝棍了,我就拿它撵鸭子回家吧。

忙完,姥爷解开牛缆绳,赶车向北一拐,我们沿河岸走一段路,再顺河岸向西拐。然后,就可以直奔河沟路了。

走一段河岸路,我唤鸭子:“鸭——鸭——回家了。”姥爷家的这对狸花鸭就离群向河岸游来。它们俩离开水面,屁股和身子都摇晃得更厉害,好像生怕我不等它们似的,慌慌张张地爬上了岸。

我用柳棍把它们赶到我的前面,飞跑着去追姥爷,把一对小鸭子赶得呱呱乱叫,飞一阵,跑一阵。一直追到河沟路,才赶上姥爷。我松一口气,鸭子也走得慢了下来。我一边赶鸭子,一边吹姥爷给我做的柳哨,吹一阵粗的,吹一阵细的,高高兴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出姥爷家院东的南北小巷,向西一拐,到了姥爷家大门口。姥爷卸下拖车,把牲口拴在西墙根的牛栏杠上,进了家。

我一拐弯,大黄狗亲热地摇着尾巴忽地向我扑来,然后不停地舔我的鞋和裤,又扳着我的肩膀亲我的脸。鸭子吓得呱呱叫着张开翅膀,从大门外向院子里飞去。我用两手攥着老黄狗的前蹄,把它从我身上拉下来。我抱着它头,摘下我的柳环帽,套在它脖子上。大黄狗忽地窜出老远,跑起来,围着场子转几圈,再回到大门前趴下,四条腿直直地伸着,抬起头,张着大嘴,伸出老长的舌头,喘着大气。

我进了大门,姥姥已喂完鸡,打发它们进了窝,正在堂屋拾掇饭菜,准备晚饭。姥爷则拿着扫帚下腰扫院子。等姥爷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我和姥爷一起进屋,我们一家就开始吃晚饭了。

遇见一本书

如果遇见了

就进去看看吧

真想让你,和我一起

回忆一条

古老的街巷

也许,需一生的奔波

才能走近曾经的童话

那是树影晃动着的光阴

洁白的浪花

从谁的谆谆教诲里流过

兴许,月光下

还会有

一头老牛

仰望星空时的安宁

就这么简单

如寥寥几笔的铅笔画

画着庄外麦田里

几个孩子单纯的目光

黄爱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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