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2/01
“舞照跳!马照跑!股照炒!”这是当年解决香港问题时邓小平同志的承诺,也是香港保持资本主义制度的象征,可见,赌马对香港人来说多么重要。既然来到香港,不去看看赌马实在遗憾。
跑马地的赌马活动每周三晚上举行一次,为什么安排在晚上,开始我也说不清楚。有人解释说,可能是因为晚上大伙儿都下班的缘故。晚七点,站在马场制高点的八楼往下一看,场内灯火通明,人山人海。我向同行的老张讨教规则,对方毕竟来过几次,又号称学过半年养马,给我讲解了一下如何填写赛马单、如何看马的体重和肌肉,以及如何观察马的神态和兴奋度。后来,我们每人买了一张十元的马票小试一次,结果全军覆没。第二场,老张自恃有经验,又买了两张,结果又输了个精光。我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又下了一注跟他完全不一样的马,结果意外地赢了二十元。老张不服气,第三场向场内一个号称专家的老者请教了半天,那人滔滔不绝地告诉我们如何看马师以往的成绩、如何分析赛马最近的表现,以及如何设计买三张马票形成所谓“铁三角”,以便稳妥。我听得入迷,心想,敢情这里的学问还真大。后来,老张索性跟着人家下了一注。为了试试自己的判断能力和运气,我自行分析又单独买了一张。结果大出意外,所谓专家推荐的马号完全不灵,反倒是我自己瞎买的马号又赢了二十元。既然专家也没谱,干脆还是自己来。经过紧张缜密的“分析”,我胸有成竹地又多买了两张,结果都打了水漂,把前面赢的也都输了回去。
赌马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想起十年前我做过一个公益广告劝说人们不要赌博,片名就叫《赌博之风刮干了亲人的泪》,心想,这赌马这么刺激,意志薄弱的人还真收不住,铁定倾家荡产。我赶紧醒悟,与大家合计合计,见好就收,立即撤退。
反正也不赌了,索性来到楼下,近距离看看马场。赛事还没有结束,楼下的人群显然战性正酣,有的阅读报纸,认真研读本场最新的赛马资料;有的三三两两扎在一堆儿喝啤酒。其实,从神态上就可辨知谁是老鸟、谁是游客。老来赌马的人神情专注,拿着资料和钢笔在一旁勾勾画画,目不斜视;而游客往往心不在焉,有说有笑,赛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站在跑道边,青草香混着马粪味阵阵飘来,居然是一种久违的味道。小时候,在北京常有郊区农民赶着马车到市郊卖水果,牲口难免在马路上又拉又尿,就是这种味道。远远见到几个马师驾马慢慢靠近,才注意到端坐在高大健壮的马背上的马师原来都是瘦小枯干之人。他们尖小的臀部在马鞍上若即若离,保持着一种前倾的姿势,好像骑的不是马,而是摩托车,随时准备冲刺。其实,早先的赛马一定和军事有关,正像奥运会是由为准备兵源的军事训练和体育竞技演变而来的,只不过今人对马师技术方面的要求远比对他们肌肉的要求高,为了减轻马的负重,马师的形体当然越袖珍越好。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又一场赛事开始了。人们立刻拥到跑道边,翘首以待。我举起相机准备拍照,不到十秒钟,有人喊道:“过来了!”十二匹飞马箭一般疾驰而来,围观的马客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喊叫着:“GO!GO!GO!”周围的气氛骤然兴奋紧张起来,在嘈杂的呼喊助威声中,我慌忙拍下一张照片,刚想再拍一张,抬头一看,赛马早就没影了。这一瞬间不足两秒。
惊魂未定中,望着马场后面烟筒般林立的高楼,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城市太过忙碌紧张,人们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以毒攻毒放松身心的地方。其实,赛马就是个游戏,人们花钱是为买个乐儿,凭港人的收入,每月花上几百块钱赌个马不是问题。我后来了解到,香港赛马会的部分收入还会用于社会公益事业,不由对这片马场又生出几分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