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15
一晚,我去机场接来港的同事。接到人后,为了欣赏香港的夜景,我俩换了个位置,由他往回开,没想到就这么一念之差,出了大事。
出机场不久,一辆警车从右侧一个小路口开过来。同事见状,也没在意,一加油门抢了过去。没走多远,那辆警车便响着警笛快速超过我们,停了下来。我们继续前行,走了不到十米,警车突然响着警笛大呼小叫地又追了上来,并用扩音器大声地喊了句什么。同事吓得赶紧停车,直觉告诉我:坏了,肯定出事了!紧接着,同事的一句话更让我大惊失色,他突然一拍脑袋大叫:“我忘带本了,走之前把驾驶证留在宿舍了。”当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感觉整个车厢的空气都凝结了。一时间,我俩呆愣在车厢里。
外面下着细雨,透过风挡玻璃,我隐约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下了警车,逆着车大灯向我们走来。按照内地习惯,司机违章,坐车的人义不容辞要帮着说情,我本着两肋插刀的精神跟同事下了车,准备跟警察“寒暄”一下。下了车才看清,那位交警没戴帽子,还是个光头,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嘿,碰见个鲁智深!同事忙不迭地套磁儿:“你好!”“鲁智深”见我们说普通话,便也用生硬的普通话客气地冲我说:“你请上车,没有你的事!”我只好往后退,但知道一场大麻烦就要开始了。接着,“鲁智深”也没敬礼,径直朝我的同事走去,用磕磕巴巴的普通话质问:“为什么让你停车你却不停?”同事急忙申辩道:“我没听见你说让我停车!”“鲁智深”一生气,说起粤语,掰持半天,我俩也听不懂,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尴尬之时,又过来一个交警,所幸他能说流利的普通话。经过他的一番解释,我们终于明白,原来刚才我们抢行了。在香港,警车是公务车,其他车辆必须礼让,内地人不知这规矩,才冒犯了警察。“鲁智深”不依不饶道:“你的——”显然他不知道“驾照”用普通话怎么说,只好用手比画着一个方块。我明白他的意思,心说:坏了!同事哪里有驾照?便赶紧把身份证递了过去。“鲁智深”接过身份证摆摆手:“No,你的——你的——这个,证件!”同事自知理亏,只好下车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索起来,摸了半天,当然一无所有。“鲁智深”急了,大喊:“有没有?有没有?”同事吓得高喊:“有的!有的!”我心说:您就别说有了,赶紧坦白从宽吧!同事又开始假装在书包里翻腾起来,又一分钟过去了。“鲁智深”不耐烦了:“到底有没有?有没有?”我暗自叫苦:这回彻底完了,今儿晚上死定了!
同事心虚,灵机一动说起了半生不熟的英语,努力想解释什么,我也在旁边帮腔。这下更乱了,“鲁智深”大声说粤语,同事说英语,我说普通话,大家都想抢先说明和解释点什么,乱成一锅粥。后来还是另一个交警跟“鲁智深”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对我说:“不带驾照不能开车,要遵守法规,一会儿你来开!”我和同事喜出望外,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道歉,一番感谢。又过了一阵,“鲁智深”显然气消了,又跟那个交警嘀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我们走了。
回到车上,我深深喘了口气,猛踩油门离开了现场。路上,我埋怨同事应该早点告知没带本儿的事,并安慰道:“今天算你走运,这事儿要在北京你就歇菜了,根本没商量,肯定挨罚。”同事说:“我知道香港交警的厉害,以前还为交通事故与警方打过官司,但法院判他败诉,被罚了不少钱。”
后来才知道,我们真算幸运,在香港无照驾驶一经定罪,随时可判入狱。那天幸亏我们遇到了菩萨心肠的“鲁智深”,否则我那位倒霉的同事不知要在哪里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