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果然未雨绸缪,后路都给孩儿想好了.....”
何若尘听着陈岩一番不找调的道道,啼笑皆非。
陈岩哼声道:“姜的还是老的辣,你这小子不及为父万分啊。”
“咚咚咚”三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何若尘的回话,父子俩将目光投向门外。
陈岩不耐烦的道:“别敲了,我儿已经有了婚配。”
晚间时,数十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满脸春风的涌进何若尘的家中,一进屋内各自沸沸扬扬的说起了做媒的事情。
起初陈岩兴高采烈的听着,在心中暗暗记着女方的家势,字斟句酌的比对了一遍,后来说媒的人太多,差点挤断了木门,陈岩实在有点遭不住了,大声对着众人说:“各位,各位,此事容后再议,大家先回吧。”
这群妇人哪肯作罢,收了重金,拍了胸口,灰溜溜回去,雇主问来,怕是坏了名声。
媒婆们战力卓越,七嘴八舌说个没完没了,甚至有两名妇人互相斗起火气来了,隐隐有了骂街之态,陈岩忍无可忍抽出匕首,佯做疯癫,挥着匕首胡乱攻击,吓得媒婆们一哄而散。
此时听见敲门声,又以为是哪位毛推自荐的媒婆。
“老陈,老陈,某家是友刀啊。”
陈岩听见声音,一把拉开了木门,一张诺大的脸带着憨厚的笑容,他身后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的娇羞的向陈岩行了一礼道:“陈伯伯。”
“是友刀和小玉啊,快快进来外面天寒。”陈岩亲切的让出位置,招呼两人进门。
黄友刀一进门就搭上了陈岩的肩膀道:“老陈啊,天大的好事都落到头上了,某家以为你未卜先知,一早就去置办行头了。”
“侄儿见过叔父。”何若尘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黄友刀欣慰的点着头,跟在身后的小玉莲步迈入,黄色的油灯下,照出精致的妆容,螓首蛾眉,朱唇粉面,肩膀上披着紫色的披风,她抬着头,破天荒的对着何若尘展开了久违的笑容,一瞬间,何若尘有些恍惚。
自从在东街听到何若尘是九天宫云中道长推算的天选之人后,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关上狭小的闺房,失声痛哭了很久,她明白,何若尘已经鱼跃龙门,彼此的身份彻底的失衡了。
她问云娘借了胭脂水粉,第一次画了妆扮,不为什么,仅仅为了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自己盛装下的容颜,巨大的落差,使得她放弃了心底的念想,可是女人的想法本来就很奇怪,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段感情藏在心里才是最好的,但是她不甘心,青梅竹马,人生第一次动了感情,炽烈的情感一直冲击着她的理智,不死心,不回头....
“小玉姐。”
何若尘一声呼喊,惊扰了黄小玉的思绪,她强作欢笑的道:“尘弟,恭喜你。”
这声久远的尘弟传来,何若尘面部一呆,他尴尬的道:“小玉姐,你今天的妆容真漂亮。”
一句话说完,何若尘恨不得赏自己两巴掌。
黄小玉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冰冷的心泛起了一丝欢喜,女人总归对容貌比较在意,何况是心爱之人的赞赏,她的眼神越发柔和了
“尘弟...你喜欢吗?”
“呃,喜欢...弟弟当然喜欢小玉姐了。”
黄小玉话到口中,犹豫了片刻,她握紧秀拳,突然像是赴死一般道:“尘弟,你是喜欢小玉姐,还是...黄小玉。”
问完以后,她感觉自己有如被抽空了,一脸复杂的盯着何若尘,她在等,等待最终的审判。
何若尘前世就是一个高中生,后世也才活到十四岁,哪经历过这种阵仗,他求助的向一边看热闹的老爹,一双剑眉上下飞舞,信号滴滴滴的发了出去。
那边的陈岩无情的屏蔽了接收的天线,他幸灾乐祸的撞了撞黄友刀道:“友刀啊,要不我们去喝几杯,看起来小辈们有话说,我们在这太碍事了。”
黄友刀眯着眼睛,他懂乖女的心意,点头赞同道:“老陈啊,我正有此意,今天我请。”
“哎呦,那敢情好,去你家吗?”
“家里有什么好去的,某家请你去.....”黄友刀张口要说,突然省的屋里有两位小辈在场,他神秘兮兮的凑近陈岩耳朵道:“去阅春楼。”
陈岩双目一亮,旋即又满脸苦笑的小声道:“不成,不成.....唉!”
黄友刀不解的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等好事,你会不去?某家听说阅春楼老鸨弄来了不少俊俏的小丫头,水灵灵的。”
“友刀别说了,别说了....我听着,心真的好痛!实不相瞒...”
陈岩一声叹息,委屈的道:“实在不胜腰力,肾不从心啊。”
陈岩铜墙铁壁的老脸一红,随着爆笑的黄友刀冲出门外。
哐当,门关了,屋内落针可闻。
两个老不正经离开了,何若尘放松了不少,他酝酿了下语言,开口道:“小玉姐,你知道的,弟弟一直都是当你是姐姐,是亲人。”
他担心的望了望黄小玉,发现她听完回话,异常平静,心里有点发虚。
黄小玉自嘲的道:“姐姐知道,尘弟放心,这是姐姐最后一次问你。”
“小玉姐........你没事吧。”
“姐姐能有什么事,尘弟时来运转,一跃成为九天宫的弟子,这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黄小玉抿了抿嘴巴:“姐姐高兴着呢.....”
何若尘看得出黄小玉故意转移了话题,表情并不自然,他也是情场初哥,安慰的语句也说不好,当下顺着话道:“弟弟生性愚笨,天大的好事落在身上,万分惶恐不安啊。”
“尘弟,莫说风凉话了,外人听见以为你得了便宜又卖乖,惹人嫉恨,至于愚笨,具体要看哪方面了。”
“小玉姐说的是,弟弟在你面前永远是笨嘴拙舌,说话不受待见。”
瞧见何若尘一脸讨好的样子,黄小玉会心的一笑,堵塞的心情通畅了许多。
换种眼光去看,强求下去,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渐行渐远,姐弟之情都难以为继,她微微一颤。
忽然走了两步,冰凉的纤指捏住了何若尘的耳朵,她故作凶狠狠的道:“哼哼,你也知道啊!每次总惹我生气,你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别啊,小玉姐,弟弟愚笨,愚笨的人哪能说的好话来,快放手,快放手,不然弟弟叫救命了”
“有种你叫啊,我倒要看看天选之人是否真的与众不同。”
“疼疼疼,我的娘来,叔父若是老了,以姐姐的手劲,完全能独立杀猪宰羊了,当个远近驰名的女屠夫。”
黄小玉笑的花枝招展,两个人嬉闹的氛围,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愁的小时候。
“不错,姐姐此时杀的一手好猪头,你听,一头大臭猪在叫救命呢。”
“咦,这是啥.....哇,小玉姐,好大一只老鼠。”
“啊.....”
此时一名女高音爆发出她前所未有的张力.....
另一边,陈岩和黄友刀两人在酒楼中醉意熏熏,怀中抱着酒坛子,频繁出拳,输的大口饮下,战的热火朝天,一时间难分伯仲。
两人旁边坐着两名二八少女,她们根本接不上话,拿不走酒坛,不知所措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如这般柳下惠的客人,的确少见。
如花少女像极了阅春楼包厢的陈列品........
她们哪能知晓,柳下惠的陈岩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黄友刀理解兄弟,所以他抛弃了身边的美人,两个“纯洁”的汉子,借着烈酒,醉生梦死。
昨日和黄小玉打打闹闹直至深夜,她眼中再也难捕捉到幽怨的神情,仿佛之前的不开心不存在了一般。
她走时笑得很开心,摸着他的眉毛道:“我们永远是最亲的姐弟。”
黑夜中,何若尘望着她打开家中的房门,直至木门缓缓的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