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雄说话轻蔑,却紧盯着阿逸的动作,丝毫不敢大意,正如他自己所说,走南闯北最忌讳阴沟里翻船了,以往死在愚大者,不计其数.....
剑鞘很快,首击的是吴雄的左肋,吴雄手中空无一物也不敢用手去接,五大三粗的身子灵似狡兔,腰间一扭,轻松的躲过,一击未中,阿逸的第二下猛然变幻方向,以左变右,角度刁钻的直取腋窝。
吴雄弯腰起身,来不及闪躲,爆喝一声,右臂用力夹住了剑鞘,阻止刺进腋下,他右腿高高一抬,搭上剑鞘的中间部位,借力撑起,看似笨拙粗犷的身子临空翻滚了几圈,搅的阿逸掌中剑柄同时拧转,后者被迫松手,否则手臂必将脱臼。
吴雄完成了漂亮的空中旋转,单脚落地,右膝夹住的剑鞘被其俯身拿在手中,嘲讽的笑道:“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拳脚身手稀松平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吴某人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主,现在给我们兄弟二人低头赔礼道歉,便算一笔勾销,不然,我手中的剑分不出人种贵贱,一个不小心夺了性命,那便是追悔莫及的事情!
“唉。。。”一声叹息,叹的莫名其妙,阿逸的表情很奇怪,无可奈何间透露出一抹厌倦,根本不接吴雄的话茬子,缓缓的移了移步伐。
吴雄本想继续讥讽他一番,见阿逸表情古怪,心里泛起了嘀咕,握住手中的利剑,感受到剑鞘上的冰凉,顿时涌出万丈豪情,哈哈一笑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不要怪我吴某人出手无情了,待会刀剑无眼,死伤也是咎由自取。”
阿逸叹息后,一脚踏出,手掌带着劲风呼啸而来,吴雄侧身倾斜,大手握着剑柄“轰然”砸向阿逸的头顶,一招狠辣,不留余地。
阿逸悬在半空中的手掌骤然急收,手臂弯了角度,顺势又是一掌猛击,另一只手抵握住大力落下的剑鞘,两人身形交错,吴雄闷哼一声,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掌,小腹一阵翻江倒海,“噔噔澄”连退了五六步才止住了身形,一张粗狂的面孔涨的通红。
当时他还握着剑柄,交错中阿逸用手握住了剑鞘,一连不受控制的后退,利剑意外出鞘,“嗡”的一声,剑长三尺,寒光逼人,剑身玄铁铸造,尖锋别有心裁的用朱砂点红,显得分外妖艳,细雪飘至剑刃,瞬间融化成一滴水珠。
吃了小亏的吴雄和一旁观战的李莫在心中由衷赞叹了一声:“好剑。。。”
阿逸握着剑鞘蓦然回首,眼神诡异骇人,他缓缓的开口道:“为何要拔剑?”
吴雄听着他异常冰冷的语气,霎时委屈莫名,暗暗咒骂:“他妈的,简直神经病一个,管老子什么事,简直欺人太甚。”咬牙切齿的抖了抖持剑的右臂,他从小父母相继饿死,一人闯荡江湖,过着九死一生的日子,少年到中年在刀口舔血的中一步步成长起来,岂能受得了别人一激再激,开始忌惮对方神秘的身份,怕给万家无故招致麻烦,一忍再忍,见对方越发放肆,此刻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阴森森的道:“老子不单单是拔剑,还要取你狗命。”
紧盯战局的李莫心头直跳,他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每当危险来临时,都会莫名的心慌,说不出的原因,却三番五次救了他的性命,此时危险的预警又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加强烈,他张口阻拦,阿逸已然不给他机会了。
他动了,下一秒手中重新握住了剑柄,利剑除了尖峰一点殷红以外,还滴着猩红的鲜血,一滴一滴,仿佛滴进了李莫内心最深处。
天空一颗大好的头颅从上空落下,坠在地面,宛如皮球,滚出了半米多远才慢慢停下,最终安安静静的竖立不动,他的表情依旧一副阴森森的样子。。。。。
“吴弟。。。”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听起来姗姗来迟,当李莫瞧见阿逸人影刚动,出生入死的兄弟眨眼间身首分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死者的表情都来不及变化。
李莫躬身跨步,呜呼哀哉的失声痛哭,左手紧紧抱住了吴雄的头颅,右手狠狠的砸向地面,积水四溅,他双眸赤红,恨意滔天,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走的深沉艰难,来到吴雄的尸体前,啜泣中将头颅归位,尽管凄入肝脾,却对站在一旁的杀人凶手无动于衷。。。
他很无奈,自己的身手和吴雄相差无几,哪怕此时恨比天高,理智也不允许他自寻死路,直白点说,他怕死,这并不丢人,世间除了活不下去的奴仆乞丐,谁人能真正的不惧死亡呢,尤其担任万家管家一职,飞黄腾达几年光阴,才渐渐明白人世间的美好,金钱权利,美人烈酒,为了一个兄弟,值得赔上这么多吗?
所以李莫除了抱着头颅痛哭流涕,确实无事可做,他不能找阿逸拼命,也不敢带着吴雄的尸体离开,更不可能丢下尸体独自逃跑,九州楚国人士极重义气,哪怕煞星不杀自己,若是传扬出去,纷纷而来的吐沫星子必将杀人于无形,所谓人言可畏啊。。。
李莫猝不及防的离开,何若尘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个身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动作拙劣,漏洞百出,一旁收剑入鞘的阿逸罕见的漏出了笑容:“别装了,摔个跤都摔的虚假至极,难为你了。。。”
剑体入鞘,阿逸又恢复到持剑抱胸的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一副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白瞎了李莫动容悲切的哭声,他连一眼也不愿再看。
何若尘尴尬不失礼貌的一笑,颇为无辜的挠了挠头,本来就是装晕以待脱身,谁曾想变故来的如此之快,李莫突然离开,他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又不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做戏要做足,但是这么一头栽倒下去,怕是疼的厉害,所以软绵绵的假装昏倒。。。
注视着居高临下的阿逸,说不怕实在扯淡,小心翼翼的扶墙站立,余光扫了一眼身首异处的吴雄,双腿忍不住打颤,毕竟人生第一次全程目睹了血腥的斩首,画面太过震撼,久久难以平静。
“走吧,耽误很长时间了。。。”阿逸对何若尘道,声音平静的和开始如出一辙,但是份量天壤之别,何若尘不敢不答,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他暗暗叹气,一边自觉的行走,一边用手比划着脱身的可能,最后想到了阿逸手中的利剑,一时间,真想绝望的仰天长啸。。。
李莫见二人挪动了位置,他把头埋的更深了,早已打定了主意,此次离开,必报此仇,不单单因为吴雄之死,更多的是他本人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轻视羞辱了,输的毫无脸面,习惯了别人拍马逢迎的高高在上,如何能接受,他能成为万家的管家,自然深受万长春的信任,无须添油加醋,只要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上去,他相信,少女一行五人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