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山,在客栈休息一晚,次日一早进城。街市繁盛,雪冰最喜游玩,此刻却也没了心思,跟在冷纪夜身后,怔怔的瞧着他。
此时的冷纪夜,青衣随风,眉目洒然,又恢复了当日玉女潭的装扮! 雪冰瞧了半响,一步跟上前去,挥臂拦住他的去路,道:“你究竟是纪昀纪叔叔还是轩辕阁阁主!”冷纪夜听着她这个问题,心中觉得好笑,依旧负手前行,口中淡淡的送出一句话:“这世上根本没有纪昀此人!” 雪冰一愣,随即摇头,心中肯定:“你骗人?送我这把梅花骨扇的便是纪昀纪叔叔,但你不是纪叔叔,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瞧她抱起骨扇,说话时一脸坚定的神色,冷纪夜眸子中闪过一抹笑意,是喜还是悲?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便是纪昀,闲逸于青山绿野,笑傲风月! 冷纪夜眉目间的神色,雪冰瞧得不明白,跟在身后,小心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瞧她难得如此软声细语试探询问,冷纪夜一笑:“什么问题?”雪冰道:“玉玲珑是什么宝贝?” 玉玲珑?冷纪夜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难道柳东剑没有跟她讲过,瞧她目光中的不解,便不似故意试探,便道:“传说玉玲珑原是一块罕见的精美玉璧一份为四而成,里面隐藏着无尽的宝藏和威力无比的剑谱。
当年东方青云欲想称霸武林,进攻各大门派,而各大门派无力抵抗,万分艰难中,武当苍延真人大弟子刘江以道家上清派古籍《黄庭内经》中的丹气心法,大败东方青云,被推为武林盟主。后来他便将这套《黄庭内经》并很多从东方青云手中夺来的财宝一同埋藏起来,又制了四块玉玲珑分散给四位德高望重的武林中人,以当开启宝藏的钥匙!” “可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些武林高贤多已逝世,那玉玲珑……!”他说着,忽的一顿,转头瞧向雪冰! 雪冰听的正兴奋,突见他不言,忙道:“那玉玲珑哪儿去了?”冷纪夜道:“墨玲珑在东方青云手中,紫玲珑在柳东剑手中,褐玲珑在薛家堡,青玲珑在轩辕阁!”雪冰一怔:“你说得都是真的?” 冷纪夜回头看着她:“我没必要骗你!即使我不告诉你,柳东剑临死时,也会告诉你。
这是你们家族的豪华制品,一场轩然大波就因为你们而起!” 雪冰听得不明白,但柳东剑临死这句话却听得清清实实,忙道:“我爷爷怎么了,他怎么会死?” 冷纪夜听的清然一笑:“人活一世,谁都免不了一死,柳东剑为什么就不会死!” 雪冰一呆,随即摇头:“不是!你说的爷爷的死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的是死于非命的死,而不是正常的寿终正寝!你告诉我,我爷爷怎么了?” 听她这般焦急追问,冷纪夜目光中闪过一丝哂笑,似是感慨:“人在江湖,寿终正寝能有几人?” 雪冰呆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人在江湖,寿终正寝能有几人?”口中重复,忽的一股悲痛涌上心头,挥之不去的怅然,只觉得想哭:“我不要爷爷死于非命!” 她这忽然的哭泣,冷纪夜吓了一跳,随即冷笑:“你不想他死也可以,劝他把紫玲珑交出来!”雪冰抬头:“这样就不用死了?”冷纪夜一哂:“至少不会死于非命!”雪冰又是一呆,“至少是什么意思!难道交出了紫玲珑,还会有人害他性命!” 冷纪夜正走着,听她此话,忽然驻足,回头盯着她,冰冷的话语道:“害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我!”雪冰愕然! 因为冷纪夜的一番话语,雪冰心中闷闷,一会儿想着要找爷爷和哥哥,一会儿又想着爷爷和哥哥会不会死?为什么自己会害死爷爷?口中嘀咕着,又想着甩脱冷纪夜,便故意的磨磨蹭蹭,落在后面! 俞涵身后跟着,口中催促,雪冰一哼,冷纪夜忽的停下脚步,向着她道:“你走的如此之慢,恐怕天黑也见不到柳东剑!”雪冰抬头瞧着他:“我想见爷爷自己会去找!” 听她倔强的话语,冷纪夜一笑:“你知道柳东剑在哪儿吗?你又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何况,你身上有银两吗?出门在外,没有钱既填补饱肚子,又探不来讯息,你难道想着饿着肚子东奔西跑,晚上睡在街道上?” 他这一番话听的雪冰一愣,柳东剑在哪儿?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身上有银两没?没有!抬头瞧冷纪夜,冷纪夜瞧她的神色,便知答案,轻轻一笑,转身而去。 雪冰瞧他这笑意,忽的觉得自己难道离开了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办不成了吗?心中大是不服气,上前一步,道:“爷爷在哪儿,我可以找。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以问。身上没有银两,我可以拿了别的东西去换。晚上睡街道?我柳雪冰应该还没这么笨。不如,纪叔叔,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瞧冷纪夜眉目间微微泛起的兴趣,雪冰接道:“就赌你刚才那句话,我会找得到爷爷,会问出这儿是什么地方,会弄到银子,还会住最好的客栈!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即便是死,你也要答应!” 听她说死字,俞涵忙斥道:“柳雪冰!”冷纪夜兴趣一笑:“这儿是什么地方,弄到银子两项就算了。柳东剑在什么地方这一项,人是我抓的,对你来说也不公平,我们就赌最后一项!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雪冰沉吟:“如果我输了,我也答应你三个条件,死也愿意!” 冷纪夜听的哈哈一笑,除了他的小师妹,此生第二次遇到如此爽快的女子,心中大感畅然,食指在雪冰眼前晃了晃:“我不需要你死!” 雪冰道:“那你要我干什么?”冷纪夜道:“你输了,随便我处置!” 他这话说得简单,雪冰怔了怔,抬头瞧他的目光,遂若深潭的黑眸,击不起半点的微澜,心中想着他在想什么? 冷纪夜瞧她不答,道:“怎么,不敢了?”明知他是激将之法,雪冰心中一哼:“好!我答应!”瞧她负气的答应,冷纪夜眸光中一丝诡异的笑容闪过,若划过午夜的幽灵,消失瞬间。 雪冰瞧他这神色,心中嘀咕,反正他说了‘我不需要你死’既然不死,那便是生。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办法,道:“怎么,你不信?我们击掌为誓,你要输了,就答应我三个条件,死也愿意!” 冷纪夜听的轻轻一笑,抬起的手掌,道:“击掌为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雪冰抬起手来在他手心轻轻一击,心中忽的微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不是君子!如此想法,便是输了,也有狡辩余地,口中道:“那我可以走了吧!”说完转身便去。 冷纪夜说她要走,俞涵忙拉住。雪冰转目道:“堂堂轩辕阁阁主,难道要言而无信?”冷纪夜没有回话,伸手抓过旁边一个行人,道:“你们这儿最好的客栈在哪儿?”那人被他抓住,登时的半身酸麻,心中惊恐,道:“最……最好的客栈在……在那贡院街上的荣达客栈!” “荣达客栈!”冷纪夜转头向着雪冰道。又是示意俞涵拿出银两:“这是你的午饭费用,我们晚上荣达客栈见!” 瞧着冷纪夜转身而去,俞涵手中递过银子,道:“柳姑娘,你的钱!”雪冰瞧他手中银子,心中忽的愤怒,既然是打赌,他却还这般给自己银两,他是想让自己输么?还是小瞧自己,或是另有高招!哼了一声,也不接银子,转身而去。 俞涵瞧她不接,忙道:“柳姑娘!”转身去追冷纪夜,道:“师父,这银子!”冷纪夜目光中微微的笑意,向着他吩咐:“你去找人画一张她的画像,送到那荣达客栈去!” 东游西逛,一天的时光晃晃而过。地名打听到了,六朝古都南京。午饭也吃饱了,当了一支耳环做盘查。可是就是没有打听到柳东剑、逸飞、鬼三、鬼四的踪迹。 心中又想到鬼一和鬼二,东方青云好像并没有他们说的那般残暴,不然他也不会两次相救自己。既然如此,那他们两个也应该离开峪水峡谷了吧! 一边走着一边寻思,天黑了,真要去那荣达客栈住宿吗?抬头只见,眼前忽然一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满脸的堆笑,道:“您可是柳姑娘?” 雪冰瞧他一身酒保的打扮,目光抬处,远处一张藤黄的大旗,上面绣刻着“荣达客栈”四字。客站门前八展的红灯,客如流水,车马穿梭,果然辉煌。 瞧着眼前酒保谄媚的笑脸,雪冰想着这一定是冷纪夜的安排了,摇头道:“我姓木!”那酒保心中一愣:“姓木?”转头向着客站门前一个牵马的小厮道:“大头,将那位黑衣客官留的画幅拿来!” 那大头忙奔进客栈,一会儿,兴冲冲的拿出一张画来,对比着雪冰瞧。雪冰探过身去,瞧卷轴上画的正是自己,这一定是冷纪夜的安排了。微微一笑,道:“这客栈是不是不许话中的女子进入?” 那酒保一听,忙收起了画轴,微笑道:“您就是柳姑娘嘛!小的等您一个下午了。您的雅间已经备好。您吃晚饭了吗?姑娘先请,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 听他这话,冷纪夜并不是设计阻碍自己进客栈,而是已经为自己打理好了一切!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自己赢得有愧?心中想着,不禁一哼,冷纪夜,你太小瞧我柳雪冰了。也不答那酒保的话,转身而去。 那酒保忙在后面呼喊,雪冰想着自己不会输给冷纪夜的,这酒保认识了自己,那我去换身打扮,再回来。 瞧她怒气而去,客栈对面的茶楼上,冷纪夜轻轻一笑,在说那打赌时的激将之法,她明知是激将法,却还答应。想她心中傲气,又是不服输。临走时送她银两,便故意压压她的傲气,瞧她受与不受。雪冰心中想着接了银两就让他小瞧了自己,依旧不拿。 两番的试探,这客栈的最后一关,若射阻碍,她定然是进不去的。那样反而会激起她的傲气,今天晚上,非进去不可。而事先给她安排好一切,她却反而因为心中的骄傲,而不去接受这份送来的胜利。 她即是骄傲,又想赢得光明正大。恐怕,今天晚上,她要折腾一会儿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冷纪夜缓缓起身:“我们走吧!”旁边俞涵忙道:“要不要留下一个人来盯着柳雪冰瞧她究竟有没有进客栈?”冷纪夜听的摇头:“此刻酒保已经识得她的容貌,她待回来,定会换一副着扮,你们不会识出的!” 俞涵听他这般一说,忙道:“那,师父,您……您不是要输了吗?”冷纪夜道:“输了,不过三个条件罢了!”俞涵忙摇头:“可是,她说的,死也愿意!” 提到死字,冷纪夜眸光骤转,俞涵愣了一下,忙抱拳道:“徒……徒儿说错话了!”冷纪夜摇手,示意他退到一边,目光望向茶楼下走过的一个麻衣小厮。只瞧那小厮抬头张望,瞧到冷纪夜,走了上来,躬身一礼,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俞涵不知他们说什么,但瞧这小厮的打扮,不像是轩辕阁的人,难道师父除了轩辕阁,在江湖上还有其他组织?瞧那小厮说完,又是躬身一礼,退下茶楼,心中大是奇怪。 那小厮走了,冷纪夜站在栏杆旁似有思索,俞涵上前小心道:“师父,有什么为难事情吗?”冷纪夜道:“忠靖王府,柳逸飞劫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