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天,不多时,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下了个干净,苏唐闲适的坐在躺椅上,托着腮看下着雨把外面的花打了个七零八落,海瑶端了杯茶进来,见着苏唐这个样子,连忙把她身上的被子拉上来,嗔道:“主子多注意点身体,要不然宁王殿下肯定要亲自过来监督着你吃药了,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苏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任着海清的手在她手头上翻来覆去,不一会时间就编出来个如意髻,斜插一串珠花,薄施粉黛,伸手把小镜子拿着照了照,镜中的自己面貌温柔,清新脱俗,笑道:“海清的手艺越发长进了!”
海清静悄悄的收拾着桌子上的珠花发夹,捂着嘴笑。“主子本身就是个美人,不然的话修炼八辈子也变不出这个样子!”
苏唐理了理衣服站起来,觉得这两天身上的衣服又重了,皱了皱眉,还是笑道:“就你嘴甜,怪会哄我!”
“济哥儿还是在东厢读书吗”苏唐皱了皱眉,问道:“让针线上人准备好的衣服是不是都送过去了?”
海瑶笑着拨了帘子进来,对苏唐福了福身,道:“早就送去了,这时候大少爷都该穿上了!”
“是吗!”苏唐轻轻的呷了一口茶,咬了一口厨房新做出来的炸春卷,咸香扑鼻,不禁令人食指大动,想到财哥儿我是个小吃包,问道:“财哥儿那边还好吗,他这几天老是把巴望着他那几个小东西,连姐姐都忘记了,这下厨房里做了些好东西,我也不让他来吃!”
海瑶听完后放下手中的针线,叹口气道:“主子,您最近怎么了,刚才你就已经把厨房送上来的点心送给财哥儿了,这会子怕都吃完了!”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主子,您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苏唐捧着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总是觉得最近会有事发生,右眼皮一直跳,跳个不停,连外面的玉簪花也开得不让人尽兴,刚刚开放就让雨水给打了,平白无故让人觉得丧气!”
依眼往外看,果然见玉簪花开放了,只不过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淹没在一片尘土中,确实会让人有伤怀。
海瑶在心中感叹,果然主子也快到了这个年纪了,豆蔻年华的少女总有点借物伤怀的感叹!笑着扯回了话题:“主子,您光顾着玉簪花了,暖房里的花这几天开的挺好,等着雨停了,奴婢就陪您去看看!”
“好吧!”苏唐咽了口春卷,漫不经心的说,她一点都不喜欢牢房里的花朵,脆弱而娇气,折下来之后,不过半天就焉掉了。
一会儿水晶帘子又响了,苏唐向外看去,守在门口的梦封把伞抖了抖拉了起来,“怎么是你!”苏唐也就是奇了,今天不该梦封的呀!
“主子好记性!”梦封给苏唐福了福身子,“我本来在屋子里睡觉,可是梦花她娘病了,托我替她当一天职,我刚刚来就让前面的人给喊住了,守门的婆子说大少爷的师傅来了,我这就不急急忙忙赶来了。”
“嗯,是他呀!”苏唐听说过唐学杰已经中了进士,就托人送了一份礼物给他,虽说只教济哥儿几个月,总归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济哥儿以后总是免不了跟他打招呼。当下便说道:“请他上花厅暂座,在上东厢把财哥儿的请过来。我换身衣服,稍后就来。”
海瑶起身而去,梦封,海清拥簇着她换了衣服,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再加一个玉垂扇步摇,再加上一朵暖房里新开的芍药,活脱脱一个贵族小娘子。
苏唐到花厅的时候,济哥儿已经很有大人样的盘坐在炕上,端正着身子听着唐学杰的话,见了苏唐来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恭敬地喊了一声:“姐姐来了!”
唐学杰站直了身子,双手微拱,请苏唐上首座,苏唐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唐师傅以前总是在前院,苏唐就算知道府里面有这个人,却也没见着几面,只是知道是一个俊秀书生,今日再见一面,只见他满脸喜气,必是夙愿得偿。
微笑着侧过了身子,道:“你是济哥儿的师傅,这些日子都多亏了你照顾,我也放心了不少,今日正逢你蟾宫折桂之时,当人生一大快事,不拘上下,坐着便可。”
唐学杰也不勉强,选了个靠近苏唐的位置便坐下。济哥儿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他这个师傅,自然积攒了不少问题来问,这次来把以往书上的做的笔记都带过来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唐学杰本身就不是望族,今日能有这番成就,也都是他勤奋读书而来,自然也特别认同勤奋的人,悄悄的打量了苏唐一眼,见她面目温和,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怠慢,于是便放下心来把济哥儿的问题一个个讲解。
其实以济哥儿的的程度,自然没有可以难倒唐学杰的问题,一会儿的时间便都解决了,花厅里点着炭盆,苏唐轻轻地摇了摇六菱纱扇子解了燥热之气,叫海瑶去厨房要一盘盘点心。
点心,茶水吃过之后,唐学杰行动也更加轻松,时不时眼神闪烁飘过苏唐这里,苏唐便知他是有话要讲,叫海瑶把济哥儿带出去洗手。自己则微微坐直了身子,用眼神询问。
唐学杰一想起自己将要说的事情,微微觉得尴尬,摸了下鼻子,对着个比他小很多的小娘子,开口道:“不瞒公主说,在下虽然中了进士,但却不是头等,本身又只是布衣出生,机会都在五五之数,今日来只是恳求公主帮上一把!”
官场就是这样,不仅要有才,出生,运气也都是必须之术,这世上有才,一生碌碌不得升任的人多的是,唐学杰自然是不甘心做这种人,所以他来求一下新昌公主,如果得到她鼎力相助,眼前的问题自然都不是问题。
求她来候补官职!
苏唐轻轻地摇了摇扇子,这唐学杰是贵妃推荐给他的,自然是有了几分名气,要不然贵妃也不会想到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近求远呢,求一下贵妃帮忙不是比自己出面更有效果吗“实不相瞒,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以唐先生之学实,我自然能够帮忙,只是有一事是未知!”
苏唐说出句话时,唐学杰也是满脸苦涩,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贵妃帮忙更可靠呢,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贵妃这段时间却更加洁身自好些,连自己的亲信都严格要求,自然是顾不上他的“娘娘最近行事更加谨慎,更是一点都不肯碰朝事,冒昧拿这件事来叨扰娘娘只怕也是无功而返!”
原来是退而求次才来找她的呀。
苏唐轻轻点了点头,拍手让海瑶进来,笔墨伺候,不消片刻,一峰清秀的字书便跃然于纸上,苏唐吹干了墨痕,放进信封里交给唐学杰,道:“娘娘不肯帮这件事,我便手书一封,只是行与不行也说不定,望君多勉吧!”
能得到这个结果,唐学杰已经万分感激了,忙不迭的拱手谢过苏唐。
海清先送走了唐学杰,苏唐捂着手呆呆的望着屋外的一片黄,高高大大的银杏树叶四落,仿佛铺了一地黄金色的华毯,刺眼非凡,却又让人忍不住呆呆的去望着一片繁荣景象。
其实繁荣和凋零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一种生长,有时盛有时衰,就如同人生的境遇一样,总有衰落,总有破风浪之时,也总有柳暗花明之时,就像今日,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古来皆惑也,为今之计,只有迎难而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