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明湖微波荡漾,岸边种植一排高高大大的古树,是龙舟赛最佳的观景盛点,已经被人用黄布围了起来,里面的位置都按照尊卑放下,照样是按照宫里面的规矩,宫中女眷坐西边,郑令仪和苏唐这些皇家媳妇坐东边。
比赛在人们的翘首以待中终于开始了,参加龙舟赛的京城子弟们意气风发,在手腕间缠各色的丝绢已分清楚队伍,在朝阳的光线下熠熠生辉。鼓声响起,龙舟便如一支离弦的箭,在平静无波的明湖上来去如飞。两岸看龙舟的人都大声呐喊,皇族和大臣这边还矜持些,那些百姓们所站的地方就顾不了这么多了,各色的欢呼声,偶尔间杂着,微微的懊恼声,有的还把家中的锣鼓都拿出来,重重敲打助威,更有好事的年轻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连环响”鞭炮挂到树上点燃。一时间,呐喊声、锣鼓声、劈劈啪啪的鞭炮声交汇在一处。
苏唐努力分辨出缠蓝色丝带的哪一个是宁王,海瑶也在一边帮忙仔细分辨,欢呼着说:“主子你看,王爷在中间,你瞧,王爷的头上还带着您今天特意给他选出来的华冠呢!”苏唐顺着她的手,才勉强分辨出队伍中的宁王,欢呼雀跃的为他加油。
青年们奋勇挥桨,动作整齐划一,衣服随着动作一起一伏,额上布满汗珠兀自反射着太阳的光辉。你追我赶各不相让,两岸的呐喊声络绎不绝,尤其是快要到分出胜负的时候,那一阵阵的欢呼声,简直要把人的喉咙喊破,激烈的连人的心儿都要蹦出来了,苏唐尽量装着淡然,但那一双熠熠有神的眼睛哪能骗得了人呀,见着是龙头带着蓝色绸花的船只先过了终点,苏唐当时没克制住自己,高喊了一声:“好!”
立即引来各方的关注,原来是她激动的太过准,正好和明宗喊在了一起,明宗转头望了一眼苏唐,笑着说:“我记得那艘船上有老五,也难怪这丫头这么激动!”
苏唐不好意思的缩了缩头,“儿臣失礼了!”
“这有什么,皇帝,宁王赢了彩头,怎么说你都应该好好赏他才行!”太后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头上戴着华冠,身子坐得直直的,含着笑说。
“娘说得对,儿臣自当奉礼!”儿子做的彩头,做父亲的也骄傲,正好太后又给了他这个话头,明宗也乐得自在百姓面前表现的父慈子孝一副和蔼场面,当下就接了话头上来。
等您王上来的时候,大手一挥,直接把郊外的一个温泉院子拨给了宁王,蓝队其他的队员,明宗看完之后点了点头,也能说得上其中几个父职,被提到的人无不一副荣幸的样子,明宗还特意拉着唐远说了几句话,“听闻你祖父最近不舒服,近来还好!”
唐远恭敬回礼,他祖父官至内阁大学士,虽然辞官回乡,但是在京中还是有不少影响力的,明宗提这一句,他也不含糊:“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每到春分都会有一点,谢陛下体恤!”
“好…这就好了!”明宗满意的点点头,随行而来的几个重臣寒暄几句,端午这一,皇家露面的时间差不多就够了。
苏唐和宁王早上过来的时候,是跟着大队一起从宫中出来的,回来的时候只要给各宫的高位,见完礼之后直接回去就行了,苏唐回去的时候坐在马车里,宁王骑着马跟在旁边,端午中最重要的一项龙舟赛已经过去了,但街上还是人流如潮,就算有护卫在前面开路,马车也慢一点,苏唐觉得在里面太闷了,索性就微微挑开一点,在外面起马的宁王说这话。
“今天热闹是热闹,就是没什么意思,好好的一个端午,合家团圆的日子,还要各自拘着礼,仿佛是在演一场戏似的,唱给京城人看呢!”苏唐有感而发,懒洋洋的瞥了眼宁王。
宁王豁达多了,或者可以说是见了太多而变的不得不淡定,道:“这就不淡定了,你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的事儿呢,”
苏唐摇摇头,凝神听着外面兴高采烈的声音,感慨道:“以前我觉得皇城里的人最是幸福的,身份最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到了京城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我在这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被教育着要端庄贤淑,不负皇室体面。”
宁王静静的听了,但是却没有回话,只有马蹄敲击地板发出的哒哒声。过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笑道:“我今天可是好歹得了彩头的,你不说陪着我高兴点,最起码也不能说这些话败了兴头吧,你要是嫌中午的不够好,不如我们晚上自己在家吃一顿,想怎么亲密都好!”
苏唐这才笑了:“也是上有对策,下有计策吗!把那两个孩子都叫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晚上这顿饭吃的要比中午舒服多了,家人欢聚在一起,济哥儿已经上了近半个月的学了,越发知礼,就算是不喜欢宁王,也不会当众给耍脸色看,财哥儿就更简单一些,他这个年龄正是爱胡闹的时候,以往都是苏唐和几个下人陪着他,还是下面的仆妇陪得更多些,那些人做事仔细,行事也小心,就是有一点,半点责任都不敢当,路上有个小石子都能担心半天,有的时候财哥儿逗弄小狗的时候,那些下人恨不得把心揪在手里,财哥儿就算是玩心在重见到这些人,也没了几分兴趣,现在可好了,有宁王陪着他,可不就是百无禁忌吗?
海瑶眼见宁王和财哥儿相处得这般愉快,忍不住笑着说:“要是主子有了孩子,宁王肯定是个好父亲呢!”说完之后才惊觉失口,低下头来,他们主子跟王爷结婚之后到现在还纯是盖被子聊天呢,更别提孩子!
苏唐扫了她一眼,心里却并不因为这句话而生气,贵妃为她请过太医,都说她身体好好的,只是少小,又为及笄,并不足以承受房事,孩子嘛,以后自然不会少的!“那都是以后来的事情了,现在急不得的,就算我现在没孩子,但是瞧瞧王爷和财哥儿便感觉也不差什么了!财哥儿小小年纪便养于我膝下,又有说长嫂如母,我可不就是把他当做我的亲生儿子待吗!”
海瑶听着苏唐这话,就知道她并不在意,也放下心来,只是暗暗想着,自从公主身份节节拔高之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便有点情绪高涨起来,说话做事也没了以前的小心谨慎,想想这些天做出来的事情,海瑶几乎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只等会出了房门就要敲打主子身边的丫头,可不能替主子招了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