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操办苏唐和宁王的婚事,贵妃也就被圣人提前解禁了,苏唐照例该来她的清韵宫坐坐的,清韵宫依旧是往日里那么雍容华贵的样子,几天的禁足,并没有给这些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苏唐坐在西侧,东边坐着郑令仪,两个良娣按着顺序坐在他下面,在上面坐的当然就是贵妃了,手上涂着朱红的豆蔻,仿佛下一秒就能戳人心脏似的,但是她又不像这样待苏唐极热情,什么好吃的都往他身面前摆上一盘,满坐人就是她面前的吃食最多。
“很快就是你的大喜日子,这些天你好好呆在家里面,至于逛花园之类的事情,也应该少一点,你做一个公主,这些嫁衣自然有内务府的绣娘操办,这是最后一针还得要你来结出来,以后你们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日子还多的事儿呢。”贵妃循循善诱,对着苏堂说话,苏唐的一圈脸皮都红起来了,那边开了花园做的事情并不隐秘,要是有心人想查的话,自然也能够看出点端倪来,就是想不到贵妃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当然她也一时有点下不了台,甚至还有点阴暗的想,是不是想要在这里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苏唐用帕子捂着脸,一副再说就要晕过去的样子,郑令仪和贵妃都善意的笑了笑:“没结婚的时候都害羞呢,前进了之后就得是一家女主人了,该立的时候还是得要立了起来,对那些倚老卖老的下人也不能手下留情,最好刷进去后才能让下面那些老师起来。”
这些话都是贵妃的心里话,要不是出了前头那件事,他如今也算是志得意满了,江苏唐讲话自然宽容了很多,还想着要是宁王真的没有对那个意思的,就给他画一个富裕点封地,不用去边疆那边苦寒的过日子。
苏唐得了这一番指教,心里面也不是不敢接的,人就是这么奇怪,一生都在幸福和憎恶中徘徊着,得到好处时,便一直想着他的好,遇到冷淡时,便只想到他的坏。
回去之后苏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起了真正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他还是不爱针线,已经跟海瑶说好了,让海瑶来帮他收着,他只要把最后一帧截起来就行了,每天吃完饭消完食之后,便一心一意的归隐了游记的怀抱,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成婚之后,能够畅游祖国大好河山,可是兴奋了一阵过后就觉得是自己痴心妄想,不论宁王以后成了什么,那你就是困在某一个地方,便一辈子的事情,想要饱览河山,实在是个妄想。
这日子越往后,天气变过的人更加的热了起来,苏唐已经渐渐换了薄衫,倒是那五个绣衣出了岔子,本来本来算着到十八的时候,也该像这样乍暖还寒的,谁知天气就突然这般热了起来,要是穿着原来那件厚衣服,只怕仪式到了一半装就得要花了,内务府的人把这件事报上去,本来想着这位的婚事已经够仓促了,就算出了这种岔子,还不得照过吗,干脆就继续穿着,到时候妆容打得薄一点就行了。
可是这一点却让贵妃坚决的给拒了,酥糖到底是他的干女儿,养了这么多天了,本来就已经够委屈了,他总不能在这件事上继续委屈,不过就是一件嫁衣的事情,几十个秀娘赶不上,那上百个呢,每个人只负责一块,到时候给宫里面最擅长织绣的大家结起来,保准一点痕迹都看不着。
在这么多人的努力中,十八号还是来了,一早晨辰时还没到呢,外面看不到一点点光亮,公主却是灯火通明的,这些下人并不够,还得上宫里面要一些熟手来做,但是结亲的地点并不在宁王府,而是同样还在太初殿里,毕竟公主府就在宁王府的旁面,到时候迎亲用的嫁妆和马车该到哪里去?
由一个宗室里面的五福太太给她梳头发,梳一下,唱一句“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苏唐对着镜子笑一笑,立刻旁边人就有人夸赞道:“殿下就应该常常笑一笑,看起来更美艳了!”
苏唐微微勾起了一个端庄的弧度,如果仔细在溪王妃大婚的时候,看过她的脸的人都可以知道,这个笑跟她的笑容像极了,一样的端庄还有假:“就这样吗!”
那位宗室太太和蔼的摇摇头:“笑,最起码要让自己开心,你要是有什么郁闷的事情,不笑也是行的。”宫里面的事情他们宗室也会听,只当苏唐是因为成亲这么仓促而不开心的,倒也没跟他讲什么大道理。
梳头好了之后,外面立刻有太监大叫的“吉时已到!”宗室看看立马就把旁边的红盖头放在苏唐的头上,和旁边的几个人一起扶着她慢慢的走过公主府,上了外面的马车,外面也是一片祥和,鞭鼓齐鸣,路上也有人不停的撒着铜钱,有人拾到着铜钱了,自然要高声叫着吉祥的话,一时间百年好合,岁岁如意,白头到老之类的吉祥话络绎不绝,坐在马车里的苏唐,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红苹果,心里面还有一点点不确定感,他这是真的——要嫁给她了。
想到这里,苏唐舒了一口气,早上虽然一口都没吃饭,但心里面却叫人打翻了甜瓶平似的,一口一口蜜滋滋的,走了半个时刻之后就要进宫了,海瑶和几个丫头在外面穿着红衣服陪着走,后面是满满一百台的嫁妆,让不少想要趁机看她笑话的人,大失所望,海瑶便跟着轿子,一边趁人不注意向里面说话:“殿下,你要饿了就吃一块,在服一个缩水丹,到时候就不用急了。”
缩水丹就是那些酸梅子山楂制成的,是用完这个之后,嘴里的口水就活跃了起来,就不会感觉口渴了,那些第一次参加殿试 的考生怕出洋相,就会不喝水,只吃这个丹药,这些东西对于苏唐也是同样的需要,再也没有让新娘子更需要这个了。
上面的头冠和身上的衣服重的很,等到真正到了宫里的时候,苏唐已经无数次觉得自己撑不了了,可她又偏偏自己忍受了下来,给你的时候,她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个木头人,没有什么痛感,所以见太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时候她倒是佩服起来郑令仪了,能够在这么累的情况下还能够继续装模作样做出那一副端庄的表情,还真是为难她了。
当然,当天晚上他们是不能留在宫里的,等到所有的仪式完成之后,丫头们扶着苏棠顺着石梯往下走,也不知道腿什么时候麻了,落在地上也没什么劲,差点身子一软就要倒了,幸好站在他旁边的宁王,不着痕迹的撑了她一把,苏唐隔着帘子看到宁王冲着自己微笑。
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他竟然想起了财哥儿,他好不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是那样一副表情,满足,欣喜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就这么一瞬间,她心里面亮起了烟花,有一个声音不住的告诉他,就是他,他就是我这一生的良人,这一生我都与她为伴。
“走吧!”趁着苏唐愣神的时候,宁王向她伸出了手,苏唐一笑,把自己的右手搭在他的左手上,苏唐有理由相信这一路他们必能相互扶持,走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