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好容易玩了一会,苏唐让人在里面设了打棋盘子,投壶用的花壶,折了一盆子的迎春花来,留着预备着簪花,就这一种花哪里玩的起来,花房里还具备了几盆紫荆,茉莉,月季,一朵朵的掐上了,就预备着姑娘们玩了。
到底是小姑娘,等真的玩的起来,还管什么理我,想不到秦之悦竟然是投壶的高手,唐彤,唐莹有人用力投了都不成,半路就掉了,苏唐是有几把力气,却也没这个准头,到头来还是秦之悦玩的最好,手轻轻一捏,也瞄准了,花枝一掷,远远的就叫它中了壶,苏唐身上的小饰品叫她赢了个干净,秦之悦拍了拍手:“这些天没玩,还是手生了,在家里要是没事的时候,我娘都跟我一起玩呢,十把有九把中的。”
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他的大丫头心成把赢的东西收起来,她们三人做彩头的东西都是常带的,不贵重,却也不俗,秦之悦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唐彤看不惯她没见世面的样子,跟着讽刺一句:“秦姐姐好手气,咱们这些东西全叫你给赢了,怎么也不见姐姐说声做东道呀!”
秦之悦来唐家这么多天了,她房里面精巧的小玩意总是不是丢了,就是叫摔了,一开始还只当是意外,后来那些守院子的,谁不是人精呀,明明摔了东西,却从她的箱里面出来,就连唐夫人虽然对这位表小姐面上淡淡的,但是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各季的衣服首饰一样没少,唐彤从一开始跟她交好时,也不知道被她哄了多少好东西去,东西都叫她收了,却也不见她请一次客,连打赏都是区区的几文钱,她院子里的下人给她取了个浑名,叫做公鸡小姐。
赢了这么多东西,秦之悦心里面真高兴,此时也不想要计较当唐彤话里的刺了,随手捏起梅花攒心盒子里面石榴拨开来吃:“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就是要请也得家去,难不成还能在苏姐姐的院子里面请你们。”
苏唐也是笑,拍了拍唐彤的手:“是极,是极,就不该给我客气,咱们也玩累了,厨房里早就备好了菜,让他们送来去。”
菜上来了,都是好菜,要是没酒,总是会让人觉得遗憾,因着宁姐儿的事情,苏唐可是一点都不敢给他们喝酒了,又怕唐彤不依不饶的,让人开了一壶度数最低的酒,在阳光下暴晒了一个下午,又加了半壶蜜水,隐隐约约的只能闻到酒味,到嘴的,甜滋滋的,跟蜜水似的,唐彤喝了一杯就皱起了眉毛:“没劲儿!”
苏唐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瞧你这馋样,酒鬼都让你做了,等你大了,一壶一壶的喝都没人说你!”
唐彤却立刻不依不饶起来,瞄了一眼唐莹,豪爽的一杯饮尽:“怎么没人说,叫我说大了之后最烦了,各种各样的规矩,就像龙头似的,把人都给套牢了,跟马车前面的马似的,叫东不敢往西,怪可怜的。”
唐家两姐妹好歹也大了,他们家治家一向严谨,简单的说,就是规矩多,以前唐彤还是家里面最小的女儿,就是再多的规矩,也抵不上一个疼爱,大了就不成了,总归是女儿找婆家,又不是进娘家,哪有这般不知规矩的呀,唐夫人自己又下不了狠心,直接找宫里面的嬷嬷来教规矩了,主要是交唐莹,唐彤不过顺带而已,就这一顺带,都叫她吃尽了苦头,正好苏唐说这一句,可不就是让她吐了真言,发了牢骚吗?
苏唐夹了一块玉兰片放在唐彤的碗里:“快吃吧,小抱怨鬼,回去之后又得受规矩了。”
他们这一排人是笑了,可秦之悦有点不是滋味,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却让别人当成了垃圾扫了出去,秦之悦进京都的目的一来是见识一下京都以后嫁给徐家的不要让人嘲笑见识短,看来也得要求一下唐家教一下规矩,各家的规矩都不同,唐家的规矩是严谨的,可是跟别人家的又是不一样了,要是能请宫里的嬷嬷教一下规矩,那可不就是在身上镀了一层金吗,以后婆婆都不敢说规矩不好。
可是让她说来说去,唐夫人更是装作两耳不闻的样子,她原本还想着不请自来,直接到唐家两姐妹那边去学,好歹都是表姐妹堂姐妹,总不能直接把她赶出去吧。
本来计划是好好的,可是宫里面派来的那个白嬷嬷也忒死板了些,说是教两个人就叫两个人,半点水分都不放,对着她就来一句:“姑娘,咱们要上课了,请您出去!”气得她脸都青了,几乎是小跑着回了院子,一路上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回。
秦之悦这一会儿也看明白了,自己在这位公主面前,必然是没有唐家姐妹得脸的,可她又不甘心无功而返,转个弯子问到了溪王选妃的上头去。
选秀这一章程这事乱极了,开国是太祖选了几次都是从良家选的,后来世宗的时候由于太后见识少,一力揽权,加恩于承恩公一脉,引起内忧外患,差一点就让南方的蛮族入了京,断了这天下的传承。
就因为这件事情,再也不敢从良家里面去了,选了几次小官家的淑女,后来也有几次一二品高官家,这事情就像是说着玩似的,近几次又选了良家,乱的让人脑袋都大了。
溪王已经择了郑令仪做溪王妃,本来应该过了年,最起码等郑令仪掌了权,最好生下嫡子,再择一两个也不迟。谁知道那头不知道起个什么兴头,说是要赶紧择了两个良娣充下门面,在东仪门跪迎溪王妃,这也是前朝的老规矩了,也是有史可依的,倒不能说是破了规矩,总之明面上的好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也有人偷偷的在暗地里传,说是溪王宠爱林欣,不忍离别,早早的叫她进宫了,另一个良娣只是个添头。
苏唐惊讶的看了会儿秦之悦,一时猜不出她究竟是好奇呢,还是想要凑上去分一分荣耀。
前朝历史上,能够在东仪门接受跪迎的最低都是太子妃,虽然有风声隐隐传出圣人有心立太子,以前的都是捕风捉影,这件事一弄,倒像是实锤了。
苏唐试探的看了眼唐莹,发现她也是满脸震惊,就知道这位表姑娘心里藏的深,有,若不是她出这一声,唐家一家子人都叫她瞒住了。
虽说想当了溪王良娣也没什么不好的,各人有各人的过头,干什么拦别人的青云之路,可是她实在是许了人家,徐家的人都来了,她还满脑子胡乱想,可不就是招祸吗?
苏唐手里的桃花糕捏在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招了海清来给她洗手,一面告歉说:“这酒水喝多了,混了个水饱,到里面换个衣服去,你们表姐妹自个儿玩!”说完又瞟了一眼唐莹。
唐莹等她出去之后,酒水往嘴边沾了沾,也说要去更衣,唐彤眼圈一绕,想着要是都走了,就剩她和这个讨厌鬼在一起了,理了理衣服,也想站起来,就让唐莹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嘴里面还记得安抚她说:“先等等,我待会就过来,这一片大好春光,你可别浪费了!”
嫣雨,素清扶着她往更衣处走,更衣处不过就是两间小房子,绕着房子种了一圈翠竹,既好看又能通风,一间放了恭桶厕纸,对面是红木台子,常置一盘薄荷香,还有用的时候塞鼻子的香枣,另一间通风更好些,买了两个绣墩,本是丫鬟做的,方便的等人。
苏唐就在这一地来等唐莹,一见到她来就说:“你们家怎么招了这个惹祸精,说的事都让人心惊,你可千万注意了,别让她追了青云之路踩了你们家当踏板去。”借了人家当踏板,反咬了一口也不是没有的,别的倒也无妨,倒是秦之悦和唐家姐妹看样子,言笑晏晏,实际上里子谁不知道,大家都是这般行事,就怕是心面恨不得撕了她的脸,嘴上都得姐妹长姐妹短的。
唐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苏唐的手:“她的心思也忒大了些,暂且没事儿,等我回家之后就报了母亲,好歹把他打发走,要是她不在京都了,溪王这块肉再香都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