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往他手中借人,苏唐怎么都是推辞不过的,立马照上写的按着名字一个个找过去,在芸姑姑面前点清的人数,往下一看俱是腰圆膀大的,要不是他们不肯长胡子,光从外表看,还真不易看出他们是阉人。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跟芸姑姑!”只说了这么一句苏唐就不想再说,把名字交给芸姑姑,眯着眼睛看下面的这些人,被叫来之后,一个个不惊不忙的,还个个都成了稳重人物,苏唐又不是傻,怎么看不出这些人早就和宫里面的人通了消息,说不得自己这个主子知道的还没有他们多呢。
这次虽然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影响,但是苏唐还是打定主意,不肯继续用他们了,芸姑姑当着苏唐的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朱氏就回来了,随便拿着个盒子充数,演的这出戏闭幕了,她也就该下台了,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大丫头和一个婆子,回去的时候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力士。
自然而然就该被士兵拦下,不是他们太过敏感,而是十几个力士的身份太尴尬,合情合理都该让苏唐亲自来解释才好。也没让他们为难太久,善德就传来苏唐的话说,带的人太多,怕惊扰了父老乡亲,特地放了这十几个人去栖霞峰修行,等回来了,再继续带上也就罢了。
不管这个理由赫统领是信还是不信,都不是苏唐开始考虑的问题,赫统领就算再不信也不敢当面驳了她面子,至于芸姑姑一行人究竟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那就该看她们自己了,要是没点手段,就该知道头羊不是谁都能做的。
苏唐这一手寻的清闲,另一边的善德确实好戏一丁点没看着,昨天还削减了脑袋,想要见苏唐的李家下人竟然到了晚上还没动静,问一问才知道,那些人在昨天晚上半夜被叫回去的。
善德嘴里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句可恶,海清捏着针线不想睬她,海瑶从马车外进来,脸上带着一圈寒霜,站到苏唐耳边说:“昨天玉珠和金岩去过那里!”
苏唐淡淡的嗯了一声,有结果来来她并不意外,总之消息肯定是丫头传过去的,贵妃在她来之前总不会神通广大猜到是哪一支手下领的兵,而那些阉人目标又太大,不论去哪里都引人注目,再有的,只有她身边的这些丫鬟好用了,反正都是从贵妃宫里面出来的,帮老主子传一句是又有什么。
果然找人一打听,还没怎么问呢,就什么都知道了,道:“这两个丫头,你自己看着办,总归是不能再用了!”
海瑶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在宫里面要是有这事儿,这些个宫女都得发往慎刑司,一想到以前的老嬷嬷带她去见过慎刑司那些夹着铁丝的皮鞭,冷幽幽的铁闸,海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这一抖叫把苏唐给误会了,还当她是吓着了,安慰道:“平时瞧着你胆子也不小,怎么这会子还能被吓着!”苏唐自认还是很温和的,那两个犯了错也只是不用他们而已,总不好让自己揣着明白当糊涂,还受这两个丫头气吧。
海瑶一听就知道苏唐误会了,笑眯眯的开了口:“这点小事我还能怕,宫里面宫女太监多,打死的当然也不少,只是刚才毛没压紧,透了点风,冷的我一抖。”
这也都是常有的,丫头本身就是伺候主子的,得需要忙前忙下的干活,自然不能穿厚皮大衣,穿薄了才容易干活,在两个火炉的屋里面还好,到外面却只得裹紧衣袖赶紧走。
苏唐听到了就想起问问针线房的人,华音说他们整日不出门,又不敢点炉子,怕熏坏了珍贵的衣料,只得紧紧挨着凑一车靠着人多取暖,寒天地冻的,手拿针线都拿不稳,也不敢绣那些小的东西,每日里只是裁剪衣服,编些络子。
苏躺听了也叹一声,只能让她们自己穿的多一点,就别要再绣了,先把下人丫头们穿的衣服剪出来,别的就等到了家再做。算算这日子,过了涿州,一共还有三四天的时间。
这涿州李家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那些人半夜回来却没告诉自己一声,苏唐本想着要发落她们一下的,后来又觉得这样也有好处,至少觉得清静,不会整天看着了令人膈应。过了一天,他家就派人送上一份正常的表礼,既不珍贵,也不敷衍,看上去是没想借着苏唐论什么亲戚,苏唐觉得这样就已经挺好了。
撂开了手让善德去管理,自己拿着细毛杆子摊开纸给宁王写信,上一封信的回信前天就到了,宁王在信里面告诉她没什么危险,只是坐在后面督军,还有精神从那边搜罗了一圈蜂王浆送给她,说是最最养人的,苏唐每天早上都喝一勺,匝匝味道,觉得跟普通蜂蜜也没什么不同,倒是几个丫头,宝贝的不得了,单独给它收拾了一个大箱子,好像就怕它长腿跑了似的。
这是又要给他写信,写的就自然多了,除了把贵妃找她要人这件顶顶要紧之事写上,别的就都有点不着调,取笑海清红盖头龙眼织的不好的,下面的几个小丫头偷偷的在马车上喝酒,喝得东倒西歪被发现的,零零碎碎的一件一件写上,不像是写信,倒像是面对面扯闲话说,一次得写上厚厚的十几页纸。
唐远好酒,就是跟过来打仗,也得到最好的酒店去买酒,正好赶在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驿差送这封信,好家伙,摸起来厚厚的,最起码也有十几页纸了,往上面的字迹一瞧,是个女孩,唐远就知道是谁的信了,嘴角扬着一抹坏笑,另一手拿着信晃荡晃荡去了宁王的帐篷。
前些日子宁王刚刚遭到了刺杀,幸好被亲卫挡住偏了一下,刺进了肩膀上,那也了不得了,大帐这些天几乎围得密不透风,所有人脸都是板着的,宁王连衣服都不能穿上,只得光着膀子,用白布裹着药缠着伤口,屋里面炉子烧得暖融融的,一进来叫人感觉好像进了夏天似的,唐远热的难受,赶紧解了衣服上面的两个纽子,抱着酒壶,猛喝了一口,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宁王不用抬眼就知道哪个进来了,也不他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忙着事情,他虽然受伤,但是军中的事务却不能不处理,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他受伤了,他的好三哥一听到受伤,就火急火燎的想要赶过来,摘了他的桃子,宁王虽然不忿,但也知道实在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还不宜直接撕开脸。
唐远进来了一炷香的时间,竟然没有得到宁王一个正眼,郁闷的坐到他旁边的桌子上,知道自己要是不说正事肯定还是会继续被无视的,拿着信在他眼边晃晃,道:“你看,这是谁的?”
宁王还当他是又找出了什么戏弄自己的方法,刚想给他一个白眼,眼睛突然看到信上的字迹,一把抓过来,放到自己手中,惊喜道:“丫头给我回信了!迫不及待的拆开就要看。
唐远重重地咳嗽一声,见宁王还是没有一点理他的动静,郁闷的开口道:“瞻远,还是不是好兄弟,你这样我们只能分道扬镳了!”一边说着,一边还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信里面写了什么。
宁王护着信一口气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温和了几分,也有心情回答唐远的这一句废话,斜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好兄弟,从哪来到哪去的吧!”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让亲军把他给赶回去。
守在门口的亲兵做这件事最熟,手一摊做势就要请他离开,这位是阁老家的儿子,他们也不敢动手太大,唐远耸了耸肩,装作出难过的样子,鬼嚎着:“你真是伤我心了!”一边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倒是走的时候都不忘记把自己的宝贝酒葫芦带着,嘴里面却还愤愤不平的嘟囔着:“果然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瞻远的这个都要来来回回来信,自家的那个妹子简直就是个小魔星,一撒娇起来,恨不得满地打滚,又会撒娇,脑子里面又特别聪明,只要是骗术,骗过一遍之后,就再也不肯上当了,现在还知道如何拿捏他的软肋,要自己给他带玻璃灯了,倒是想看看自家这个小魔星未来的夫婿,为了那一天肯定得要连敬三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