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宁王到苏唐这里,每次不是被告知正好在睡觉,就是上隔壁唐家去玩了,一而再再而三,宁王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出苏唐最近在躲着他,就连她家里面的丫头都极力避免着他们相遇,一时间宁王就从香饽饽变得令人避恐不及,这态度变化也太大了些,宁王觉得十分不适应,几乎要怀疑贵妃是不是又改了心思,可是他在宫里面的眼线又没什么反应,说明这问题并不只出在宫中而出在了苏唐身上。
这样平白无故吃闭门羹,宁王当然不肯甘心,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这时候一直卧底在苏唐身边的华音尚德的丫头的作用就体现出来,宁王得到这两个间谍送出来的时刻之后,准确的在门口截住了苏唐。
他虽然现在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笑中却夹杂着一大片的冰渣子,苏唐看着他这样,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但是还是免不得多少有了几分心虚。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宁王站在苏唐前面,脚步一迈,不正不倚地挡住她所有的去路。
苏唐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眸子,盯着自己刚打好的络子不说话,她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刻的,毕竟这个家里面她才是真正的主子,这两个丫头私自往外送的纸条,要是没有她的允许的话,怎么能出得了这个门。
可是想得清楚,也不代表能够不尴尬,苏唐躲避着宁王的追问,一点都不适应他现在咄咄逼人的语气,皱着眉强硬的说说:“我们现在并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是被强迫着说出来的,难免语气有点生硬,不自觉的带了一份恼意,尤其是微微揪着嘴,更像是闹小脾气。
宁王也没想到苏唐会说出这个,难得的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也和缓起来,笑着说,“原来你担心这个,我发誓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就……”
“停,”还没等他说完,苏唐就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别跟我说这个,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行动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可是明白了,宁王是长了一张温文公子的脸,却有一张风流浪子的嘴,只要他愿意,嘴里面能蹦出无数句情话来,一句比一句肉麻,苏唐怎么能说得过他,最终是拿眼横了他一下,轻轻“哼!”一声,从宁王身边侧着身子过去,伸出手让海瑶扶着她上马车。
宁王吃了苏唐的一记眼刀子,也只当是情趣,见苏唐不理他,反是自己端起了男主人的架子,板着脸让丫头好好照顾苏唐,他出生极富贵,板着脸看着又严肃,很能唬得住人,就算是守在边前的丫头知道有主子在身边,宁王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还是被吓唬住了,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这一行马车是在傍晚时离开的,除了宁王在走之前闹了这一回,唐家姐妹也在门口坐着马车送了她,唐莹性子一向板直,又重规矩,虽然不舍,也只是红了眼圈,不像唐彤,哭的都开始一抽一抽的,绣着兰花的手帕湿了一大半,再三敦促苏唐早点回来。苏唐怕她伤着眼睛,不论她说什么话都一一应了。
因为她昨天已经去宫里面请过安了,基本上各宫有头有脸的主子都知道她要回去了,表礼收了一大堆,其中也不乏有珍品,唯一让她挂在心上的就是,昨天去的时候并没有见着圣人,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贵妃是先派了得力的严嬷嬷跟她接触,说是包准让她风风光光回乡,这到底是怎么个风光法,确是没有细说,弄得苏唐心里面拿不准,只得静待佳音。
郑令仪随着贵妃一同送了一份礼,就没有音信了,听说她最近好事也就近了,被她娘掬着在家里面不准出去,倒是林欣也跟着过来送了,穿的比上次见到时素淡多了,头上一对玉钗,更像月光下的仙子了,临走的时候还替苏唐簪一支柳枝,拉着她的手到一旁说:“您这样子也是衣锦还乡了!”
苏唐觉得她的语气不太像,又是忧愁,又是羡慕,问道:“你也快了,京都终究不是家,前些天怡妃娘娘跟我说,选进来的这些日子都要放回家里面了!”
林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唐说的快了是什么意思,眼中浮起一阵哀伤,侧过脸捏着帕子说:“我怕是不能……欸,说这些事干嘛,怪没意思的。”接着推了推苏唐,温声道:“快走吧,别误了好时辰,早点回来才好!”
苏唐慢慢的点了点头,却笃定林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面上却不露声色,讲些亲近的儿女私话,再三告别之后才攀着海瑶的手上了马车。
果然一到马车上,海瑶就主动说:“林夫人也真是痰迷了心了,瞧着倒不像是亲娘,一门心思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一听她这么说苏唐就知道其中有故事,连忙推了推她:“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海瑶给苏唐倒了杯茶,道:“也是前两天的事儿,您那会儿正忙,怕打扰到您,所以才没说出来,从灵姑姑说,等您清闲下来了,再提也不迟!”
前些日子苏唐有点事情,可是真心想要汇报,怎么可能找不到空下来的时间,一定是从灵姑姑执意瞒下来,苏唐虽然信任从灵姑姑,但也没有让个下人给自己做主的意思,当下的脸有点难看,冷着声说:“你们也太不尽心了!”
海瑶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不妙,慌忙的跪下道:“也不是执意瞒着主子,而是这件事实在是有点不堪,怕说出来污了主子的耳朵。”
苏唐仍然冷着一张脸,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海瑶接着说道:“林夫人眼皮子太短了些,前些日子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一个蒙古的小头目,说是仰慕欣姑娘的芳容,奉若神仙,真金白银的往林府里送钱,可林夫人那时候正想着如何能够联系得上溪王,哪里看得上他这一个外族人呢,结果钱用了,人却没着落,那蒙古汉子想要闹,后来得知是溪王殿下看上的女人之后消停了不少,前些日子误会解除了之后,欣姑娘也就渐渐疏远了溪王府,那蒙古汉子自以为得意,泼皮无赖似的缠上了林府,说是要索要钱财,一来他有正当理由, 二来那汉子在蒙古也有些关系,连顺天府伊都不敢十分为难了他,只在两边打哈哈,糊弄过去,一来二去,那汉子更是十分得意,掐准的林府不敢声张,现在不仅要求归还金钱,还要把欣姑娘送去给他做娘子才好。”
还钱也就罢了,再把人也算上那就实在是过分了,苏唐听着着实是不像话,怪不得林欣会哀伤了,想到这苏唐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在这些事中,她或多或少的参合了一脚,不能说是她的错,可实际上也着实有着因果关系,心下动容,脸上也挣扎起来。
刚想开口就让海瑶顶了回去,“我的姑奶奶,您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搅和了,光是处理林夫人那一大圈的事情就已经够乱的了,您再来掺和这一脚,欣姑娘可就没脸活了。”海瑶看不惯您夫人那样的“精明人”,又同情林欣命苦,说这话自然是更偏向了她。
苏唐微微蹙眉,反过来问这一句:“怎么了,她还不消停!”语气很是不屑,又厌恶。
“这就不晓得了,要是您愿意多听些,就让红棱注意,从京城快马送信追上咱们,也不过需要两三天的路途而已!”海瑶道。
苏唐听着点了点头,知道这也是实话,但是心里面还是不舒服,闷闷的,堵的慌,一个不错的女子偏偏被自家糊涂的长辈害成这样,她们这些知道实际情况的,对她只有怜惜的,那些不知道实际情况,又喜欢瞎绊扯又不知道话说的多难听,偏偏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又能顾得了谁呀,只得往回写信要红棱多注意一下林欣的情况,随着信一起到的还有五百两银子,能出手的就帮一下,就当是为自己积善行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