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银字笙调,心字香烧4
五月初八,阳光明媚,鹊展枝头。沁雪城里锣鼓喧天,朱红满眼。“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喜娘执着象牙梳,对着铜镜中那晕着满腮红的新嫁娘,梳子轻轻掠过如云的长发。新娘子杏眼桃腮,粉面含羞,她的眼是笑着的,眉梢是扬着的,嘴唇是微微翘着的。
“主子,您今天可真漂亮啊!”喜娘为她束上云鬓,两颊的碎发都拢了上去,露出她小小的面庞。丫鬟们在她头上加上了双凤衔珠,飞扬的凤尾垂下的珠串在两鬓微摇。红色的喜帕缓缓的落下,就像她的心一般。
一时间,鞭炮声四起,鼓乐声宣扬。厅堂里聚满了人,新娘子由喜娘搀扶着进了厅。飞扬轻笑着接过她的手,眼里透着无限的温柔。眼波随着她挪动的脚步流转,待他们站定。司仪示意满堂的宾客安静下来。随后他拖着长调喊道:“吉时已到……”
正在这时,一群人涌入了厅堂。云落尘手上托着一只大红盒子,深深的眼眸中透着冰冷。老管家急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弓着腰道:“请云少爷去那边坐。”众宾客也很快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主角身上,云落尘半天没有移步子,他盯着新人之间的那道红缎手紧紧地捏着拳。
随着礼毕,落尘还处在挣扎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官府的人?如果现在动了手,想要重新建立云府就会困难重重,至少不能公然和官府作对,前几日回来的时候,就经历了层层盘查。还好他们易容假扮成商人进了城。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宁飞扬搞的鬼,要不当初他也不会宣布琉璃宫解散,放那么大一个目标不是等着让人打吗?退去了瑞锦才发现,原来宁飞扬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估量。
筹光交错,欢娱满门。飞扬着红色锦服,面带微笑。眼底清澈,进退有仪。他执着杯,桌桌相敬,带起了喜宴的高潮。他走到落尘身边朗声道:“谢谢云少爷光临寒舍,宁某先干为尽。”落尘深邃的望着他,微笑中带着饰意,指尖冰凉。酒入喉肠,却无法带给他丝毫温度。
“云少爷是哪里不舒服吗?不如去客房休息一会吧?”飞扬含笑如风,眉宇间掩不住的喜气,让落尘更加颓败。他轻微的点点头,随着下人转去了客房。飞扬凝着他沉重离去的步履,露出一丝诡笑。云落尘,你感到无奈了吗?这也是你欠安然的,当初你不就是这样让她看着你成亲吗?母亲也是这样嫁给了你父亲,好在今天轮到你品尝这苦果了。
落尘走在路上不由得东张西望,这宁府别庄真大。转过宴客厅就是悠长回曲的长廊。两边种着茂密丛生的植物。穿过长廊和中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连着荷叶的湖泊中央,矗立着一幢高高的楼阁,就像生在水中的巨树。通向楼阁的是一座拱桥,在水雾中透出朦胧的白晕,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小哥,这是哪里?”落尘惊叹的望着眼前的这片天光,隐隐觉得似乎接近了心中的皈依。带路的小厮道:“少爷说云公子是贵客,让小的带你去观月阁。就是前面那座楼阁。”“这里是你家少爷的住处吗?”如果是,那么安然也该在那里吧?
“少爷的住所在后院呢,绕过湖过了三门就到了。但是没有少爷允许我们是不能去的。”落尘失望的点点头,随着小厮独自上了阁楼。没有想到的是,阁楼里竟然那么大。而且没有楼梯,只有角落里垂着几把吊绳的雕花木椅,直直将他拽上了楼顶。顶楼的桌上摆满了菜肴。好像是专门替他准备的一般。
落尘站在窗口,宁府的景色揽入眼底。后院的方向,笼着浓密的树荫。隐约可以看见青黄的屋顶。看来宁飞扬在德亲王那里敛了不少钱财,如今这片光景,似乎又和那个昏君勾搭上了。照他的样子,不整的云府不剩片瓦,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云少爷对宁某的安排还满意吗?”不知飞扬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他脸边浮着红晕,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喜袍的映衬。刺得落尘眼睛生疼,他含笑道:“宁府的奢华堪比皇宫的享受,落尘自然是非常满意。”“那就好。不知云少爷还能不能赏脸陪在下饮几杯。”说着飞扬入了座,落尘也不好推脱随着脚边的椅子入了席。
“上次你请我喝茶,这次我请你喝酒。咱们扯平了,互不相欠!”说着飞扬仰头而尽。落尘浓黑的眼里,映着酒杯上的青花,他淡淡地点点头。“云家的老宅什么时候建好?”飞扬的话让落尘一愣,他别有深意地回道:“恐怕圣上容不得我云府重建,前些日子城门还在盘查呢!”
宁飞扬挑唇一笑道:“看来你的仇家真不少。”说着,只见几个熟稔的脸孔出现的门边。落尘嘴边荡起一丝讽笑,他转着杯子说:“确实不少啊,劳烦你费心了,把这些人全部聚在一起不容易啊!”飞扬端起杯眼里射着精光说:“这杯酒,我代表着宁府和他们诸位,正式像你宣战。自你出了这个门,咱们的战争就正式开始。”落尘举杯随意的扫过宁飞扬身后的人说:“战争不是早就开始了吗?我代表我云府上百条冤魂和琉璃宫众兄弟的亡灵起誓,我会让你们沦入地狱,永不超生!”说着,他捏碎了酒杯。冷笑而去。
“宁少爷,怎么放他走了呢?现在他独身一人,可是绝好的机会啊。”暮源想起在琉璃宫地牢的日子,就恨落尘恨得牙痒痒。“你以为他会蠢到毫无防备的自己跑来等我杀吗?再者,我的目标是整个云府,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说罢,飞扬起身离去。蓝夜寒跟在他身后对着暮源说:“亏你在琉璃宫待了那么久,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主人的手段吧?”说着轻蔑的一笑,飘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