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梁思让喜得道,“我替皇兄做了不少事,也算还了他的恩情,从今以后,我只想和你厮守在一起!你愿意吗?”
赋云激动地点点头道:“傻瓜,我当然愿意!”
因为重新获得了希望,两颗单纯的心又欢快起来。
赋云依在梁思让怀里,想着和梁思让以后在杭州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想到一个庭院,种着花草,梁思让便在花草中间的敞地上练剑,赋云仍旧坐在滴水檐下看着他。赋云觉得自己还应该再精进医术,也算是一样防身立命的本身。
她还想一定要带团玉回去,还要赶紧找到姐姐,也要带她回去……
“还要带上令晖的……”赋云想着想着,忽然就道。
“你说什么?”
赋云扬起头,望着他认真地道:“令晖跟我一样,从小就想回杭州老家看看。我们以后既然要去杭州,不如带着令晖一起去。”
梁思让“噗嗤”一笑,摇遥头道:“令晖未必愿意望跟我们一起回去……”
“为何?”
梁思让笑道:“因为令晖要看上仙以后在哪里。”
“上仙公主?”赋云奇怪地道,“令晖去哪儿跟她有何关系呀?”
梁思让不言,只是神秘一笑。
赋云与他有种默契,见他如此便知定有内情。因而她直起身,仔细地想了想,猛然想到重遇团玉那天,梁思让本要带着她和上仙公主、景王一道吃饭的,她还又在街上遇到令晖。
令晖也是要去的!
赋云终于醒悟过来,又是笑又是气自己粗心。
“原来是这样啊!前几天我带团玉姐姐回娘家,就说令晖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原来,这孩子心里也装了一个人呢!”
她心里虽然很为令晖高兴,可是想到这将来又是穆家与皇家的联姻,心头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
“说来也有些好笑。上仙因为想到那天以马球场,情急之下用球杖打了令晖的马,十分过意不去。她被皇兄禁足许久,终于得以出来,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吃个饭,以示和解之意。还送了令晖东西,是为赔礼。谁知令晖收到东西,就过来一起吃饭了,男女大妨他仿佛全然不知,上仙也不好意思说破,我也不好赶他走。”梁思让说到这里,禁不住往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又不管不顾地走了,那顿饭吃得真是尴尬极了!”
赋云不禁笑了出来道:“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上仙公主竟然没有生气,看来是不讨厌他!”说到这里,她身为姐姐,心中不禁涌起骄傲之情。
梁思让亦笑道:“若是讨厌,她还会向他赔礼么!”
“也是哦……”
说笑之间中,夫妻二人已全然忘记宫中之事,心中又快活起来。
毕竟,赋云不喜欢皇上,皇上又还没有撕破脸的意思,一切看起来还有挽回的余地。
回到昭王府,梁思让率先钻出马车,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便朝里说:“小心,外面冷。”
他话音未落地,赋云也已经出来了,口中说着“并不冷啊”也不用他扶,便跳下车来。跳下去后,竟还回身向梁思让伸出手去,笑嘻嘻地道:“殿下小心,臣妾来扶着您!”
旁边许多下人看到,都不禁笑了,也就都不上前掺和。
“你个鬼丫头!”梁思让口中说着,但还是握了一下她的手,一伸长腿也就下了车。
梁思让见她一身朝气的样子,不由得想到那天夜里,皇上穿着玄狐裘衣竟也说冷,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
“只是因为年纪大些?”梁思让心里想着,也不由得说了出来。
赋云听到,便问:“你说什么?谁年纪大了?”
梁思让道:“我,我年纪大了,比你还怕冷。”
赋云便回身拉住他的手,关切地道:“你一直都不怕冷的,这会儿突然怕冷,肯定是病了!让我瞧瞧。”她小心地瞧着他的脸色。
梁思让心头一怔,不由得想,皇兄莫不是也病了……
“你知道吗?陛下今天其实跟我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赋云用手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异样后,亦不由得想到了皇上,“也许……也许你不爱听……”
“没事,你说!”
赋云确定他没有在吃醋,也便满腹奇怪地道:“陛下问我,若是得了治不好的重病该怎么做?他还说他自己若是得了重病,往后的日子就绝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
梁思让心中一震,兄弟之情到底还是超过了怨气,不禁问:“皇兄果然生病了?”
“没有啊。什么叫‘果然生病了’?”赋云回想着道,“陛下只是这么问罢了,虽然很奇怪……但是,他若是生病,我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况且,松年先生那段时间一直在,陛下纵然生过病,也一定给治好了吧。”
梁思让与赋云一样,对“松年先生”四字,极为信任,便点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便回到桐意台安顿一番,将万事且放下,先准备着过年的东西。
过年从来都是一年中的头一件大事,况且这是他们成婚后过的第一个年,所以尤其要隆重。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注定要他们过不好年了!
袁小纨与阮才人因毒害凌紫璎而被皇上下旨处死的消息一传出,袁小纨之父——翰州布政使袁纪便上书请罪,痛陈教女不善,令皇长子之母早逝。
此书本为臣子本分,但袁纪显然对自己女儿之死伤怀不已,颇多怨言,便在奏章中指出皇上曾说过,除袁小纨外还有另外两个人谋害丽妃,相信只要一应凶手都得到惩罚,必能令丽妃在天之灵得到安慰。
然而事实上,皇上除袁小纨外只处死了阮才人,对涉案的高瑛,提也不提。
世人不知高瑛,只知赋云曾以嫌犯的身份被召入宫中问话,可是后来却不了了之。
正是说不清的时候,又有流言从宫中开始往外传,说是亲眼看到皇上抱着昭王妃;
还说,皇上亲口说了,想要有昭王的福气……
两件事加在一起,世人便生出一个“合理”的猜测——
昭王妃正是谋害丽妃的元凶,只因为皇上喜欢她,丽妃母家人又在京城,皇上为安抚凌家人,亦为了保全心爱之人,这才替昭王妃找了两个替罪的,如此两相周全!
这些半真半假的流言像长了翅膀,很快便传开了。
整个大梁一片哗然!
有人又重新提起,昭王妃原本与光王有婚约,后来又一心入宫如何如何;
有人又说起陈府别苑,皇上为救昭王妃,连自己性命都不顾;
有人还说,昭王与王妃成婚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皇宫;
还有人说,丽妃因气不过昭王妃与皇上太过亲近,曾将昭王妃推入水中……
这些话传来传去,就演变出另一个故事——
说是皇上喜欢昭王妃,但为了笼络昭王,才将昭王妃割爱相赠。但是婚后,昭王妃与皇上又把持不住……
皇上极爱昭王妃,即便她杀了丽妃,他也不怪罪!
赋云之父穆大有与凌紫璎之父本是好友,可也禁不住诸多猜测。虽然凌家人一直住在京城,却再也不往穆家去了,全然不像往年,凌家人但凡进京,是一定要在穆家住上一段时间的。
流言当头也就算了,梁思让就是一路在世人的唇枪舌剑中披荆斩棘,沉默着走过来的。他知道自己和赋云还有皇上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疼赋云而已。
只要赋云不至于十分烦恼,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厢梁思让刚放下,那边皇上却在流言正盛之时,赐下一连串的赏赐。
有些是因为过年而必要的,然而大部分是完全不必要的,而且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特意赐给赋云的。
譬如珠宝玉石,浅粉淡绿的丝绸……
这些东西令赋云尴尬到了极点,亦令梁思让怒火中烧!
皇上喜欢赋云,这一点梁思让早就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一向英明的皇上难道不知道,他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对赋云好,只会让世上愈发戳着赋云的脊梁骨骂!
没有人敢骂皇上,就只敢骂一个无辜的女子!
况且,凌紫璎的家人、袁小纨的家人本来都怀疑赋云才是谋害凌紫璎并被皇上包庇的真凶,皇上竟还不避嫌隙,愈发表现出赋云的关怀。
这不是要把赋云往火坑里推吗?
这才是梁思让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梁思让几乎每天都处在盛怒与极度的担忧里,他害怕赋云也像自己一样,因为虚妄的骂名招来真实的刺杀,愈发足不出户,每天在府中守着。
这一天天的,虽是担忧着害怕着,可也到底到了除夕这天。
赋云身为王府主母,有许多事要忙,一时让人去穆府接团玉,一时又亲自去包守夜时给下人的红包。梁思让仍像个尾巴似跟在她身后,却又帮不上忙,惹得她数次嫌弃。
梁思让无奈,只得来到书房坐了一会儿。
快到中午时,唐原竟进来说,光王前来拜访!
梁思让与他已有好几年没有往来了,一听这个消息,心头就担忧不已,猜不出他此时拜访又会带来怎样的麻烦。
可是大过年的,人都到了门口,他也不能推托说不见。
况且,上回与上仙公主吃饭时,上仙公主也说了,她已知静王实为自杀,与梁思让无关,这么多年来一直错怪了梁思让。
既然上仙公主都知道了,梁思让觉得光王肯定更早知道。
因此他便叫唐原请光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