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这个地方,青粟就想起梁瑜,那时梁瑜是圣上的宠妾,可般露和青粟年纪尚小,吃不得酒,梁瑜就把她们带到了桃园,变着法儿哄她们喝酒,最后喝的酩酊大醉,二人被长辈们训斥了好久。
梁瑜是后宫之人,除非圣上特许,否则不能踏出宫门半步,偏偏她这个性子爱闹,便偶尔乔装打扮翻出宫墙,圣上竟也没发现。
如今,桃园还在,般露还在,她也在,可梁瑜却死于非命。
看青粟心情低落,般露心里也不好受,倒上一杯酒浇进了土里。
见状,青粟笑道:“好端端的,怎么感伤起来了,喝酒喝酒。”说着,青粟端起酒杯,饮下了大半,辣的喉咙又麻又痒。似乎是觉得不过瘾,她又扯下一根鸡腿塞进嘴里。
晚晴连忙拿出绣帕擦了擦青粟油腻的手掌,青粟沉声道:“我还要吃呢。”
她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正看着她,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太子选妃那日,青粟挑了个显亮的衣服,在太子府的花园里闲逛,此时,百合花已败。
“呦,我瞧是谁呢,青家二小姐啊。”青粟循着声音望过去,这一眼,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在凉山上一起学习的“才女”。
这些才女,有皇帝为自己的儿子们选的妃子侍妾,也有才华出众的女官,青粟是庶女,一直受她们欺负。
青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旗欣荣只当青粟怕事儿,加之她的父亲刚刚晋升,便愈发管不住自己的嘴:“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太子对你厌恶至极,更何况,你这庶出的身份实在与太子不相配,我劝你啊,趁选秀还没开始,知趣离开吧。”
青粟还是缄默不语,晚晴在一旁暗暗着急,小姐倒是说句话啊。
旗欣荣见她这幅样子就生气,装什么清高,倒衬得她嚣张跋扈了,又要开口,一旁的少傅之女虞梦颜拦住了她。
“姐姐快别说了,这儿人多,倒显得是咱们欺负她了。”
虞梦颜不说还好,一说旗欣荣更觉得生气:“她算个什么玩意儿……”
旗欣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太子厌不厌恶她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太子最讨厌刁钻刻薄的女人。”这声音动人,又带着淡淡的疏离高贵,好像它的主人也是如此,可望而不可攀。
几个秀女循声望去,来人名叫风倾城,是异域送来的公主,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人如其名,当真是倾国倾城,一颦一笑,美艳动人,顾盼生姿。
旗欣荣虽嚣张,见到风倾城却也不敢嚣张,这女人是太子的青梅竹马,与太子感情深厚,今日侧妃侍妾选定,她便是太子妃。
“我跟妹妹开玩笑呢。”旗欣荣先服软。
风倾城没有理会,走过去拉起青粟的手,好像二人熟识一般。
“妹妹喜欢百合花?”青粟还没来得及回答,风倾城又自顾自说了起来:“花姿雅致,叶片娟秀,不艳不俗,和妹妹倒有几分相似了。”
青粟还分不清这人是敌是友,只是听她说话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暗示她要像百合花一样不争不抢呢。
“谢姐姐。”青粟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笑的一脸纯良。
选秀的鼓声响起,秀女才慌忙整理自己的仪容,方才的时间都用来打量别人了。
可是这场选秀的主角却迟迟未到场,眼看着台上的人都乱作一团,青粟绕过去走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
“娘娘,既然太子有事,不如让各位秀女们在太子府住下。”
魏皇后抬眼看青粟,眼神里满是鄙夷,却也认真听了她的话,挥挥手,让一小厮把这话带下去。
“太子政务繁忙,今日各位秀女们都先住下,改日再选。”
“这一眼能看出什么呢,看脸未免太过俗气,要知道是翡翠还是石头,得先观察。”青粟旁若无人的说道,魏皇后这才正眼看她,这话说的太大胆,却没法让人不在意。若是她散出消息,太子是为了了解众秀女的品行故意缺席,天下人都会以为,帝都太子与旁人不同,他更重内在。
“只怕你是心比天高。”魏皇后讽刺,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姑娘生的实在太美,美到没有人会在意,她那张美丽的脸皮下装的是什么。
“娘娘怎样看我不重要,只要娘娘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青粟便知足了。”说完,向魏皇后行了拜礼,转身离开了。
她当然知道魏皇后不会听信她的话,若是让世人知道,帝都太子的排场那么大,选个妃子还要比别人多上几天,一定会引起不满。更别说,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怕是要惹大麻烦了。
青家是太后的人,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青粟此举虽然不能消除皇后的顾虑,至少可以让皇后以为,她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糊涂人,掀不起多大风浪。
而这场选秀的主角,此刻正和他的八弟,十一弟在城外打猎。
“五哥,你这不去,父皇又该教训我们了。”路秦安拔弓,对准五米外的野兔,可惜那兔子惊觉,一箭落空。十一皇子今年十五,稚气未脱,说这话像是在撒娇。
“你不懂,对五哥来说,那群女人,还不如这些兔子可爱。”说着,路平遥松开手,方才路秦安失手的那只兔子倒在了草丛里。
“我要是有倾城姐姐那样的绝世美人作伴,我也这样认为。”路秦安撇嘴,似乎是对路平遥抢走他的兔子表示不满。
“你小子说什么糊涂话呢!”路平遥作势打过去,路秦安一面躲开,一面求饶,路溟看着二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两人一路打闹,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午,两人不免有些疲乏,这才回头去找路溟,短短一个时辰,路溟收获满满。
两人看着路溟身边的战利品,不禁咽了口唾沫,五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觉不觉得,五哥今天不对劲。”路秦安碰了碰路平遥,小声的询问。
路平遥白了他一眼:“那能对劲吗,皇额娘要是给你硬塞一堆老婆,你也烦,再说了,你倾城姐姐铁定要跟他闹。”
路平遥虽然嘴上这样说,可他自己都不相信,五哥今日这样反常,就好像在躲着谁。
魏皇后派人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找到了路溟。最后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路平遥和路秦安当替罪羊,弟弟贪玩,不小心伤了自己,太子为照顾他们,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