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身边已不见了路溟,青粟又合上了眼睛。晚晴知道青粟现在不想说话,安静的清扫昨晚留下的一片狼藉。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粟才从床上坐起,“今儿是个晴天吗?”声音酥软,叫人分不清她的语气。
“娘娘,今日天气炎热非常,不宜出门。”晚晴如实回答。
“殿下呢?”
“一早就去宫里了。”
“我的药煎好了吗?”
“煎好了,正放凉呢。”
闻言,青粟微微颔首。晚晴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青粟知道她有话要说,垂下眼眸淡淡开口:“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娘娘想要得宠,有了皇孙不是更容易些吗?”
“我若是有了身孕,在这东宫必定不得安宁,再说,殿下满心都给了太子妃,未必希望我怀上孩子。”青粟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借口,她服用避子汤药,只是因为忘不了路尧宸。
刚洗漱完,旗欣荣差了身边的琐佳来请青粟,“娘娘近几日新学了几道点心,吩咐奴婢来请青娘娘来玉白阁一块品尝。娘娘还说,是姐妹茶话,青娘娘不必带下人过去。”
青粟擦完手把毛巾递给晚晴,慢悠悠的从桌子上拿起茶水,或许是觉得茶味不正,只是嗅了嗅。
她转头吩咐晚晴,“今儿去管事处一趟,别再拿这些腌臜玩意儿糊弄我。”说着,狠狠放下了茶杯。
这一声脆响吓得眼前人一个激灵,弓着身子不敢抬头。青粟这才像想起了她一般,笑道:“既是姐姐邀请,我自然要去的,顺道去姐姐那儿讨些茶来。”
旗欣荣做了点心叫人送过来就是,为什么大费周章让她跑一趟,自然是要难为她。可即便知道旗欣荣心里所想,她也没法儿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旗欣荣倒是从不做样子,青粟一来就没摆出好脸色,埋怨道:“我早就说那个小贱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护着她。”
青粟刚喝了一口茶,还没细细品尝,就被迫咽了下去。不知道旗欣荣的意图,青粟只好顺着她,“妹妹不比姐姐慧眼识人,错看了她。”
旗欣荣白了一眼,话锋一转,“素来听闻妹妹舞艺超群,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福分一睹妹妹舞艺呢。”
还没等青粟同意,旗欣荣就叫人递了身舞服上来。
布料柔软轻薄,这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今儿这天炎热非常,若是真的跳了,只怕会有细汗生出,映出里衣,又不好遮掩。青粟了然,旗欣荣无非是想借这件事讽她衣着不得体,败坏风气云云。
青粟天生反骨,她倒想知道旗欣荣要怎么罚她,便故意激怒道:“若是没有心爱的男子在台下,妹妹跳着好没意思,不如姐姐叫殿下一起。”
旗欣荣果真如所想一般,急得椅子上坐起,怒目而视:“你于白日沐浴,本就坏了风气,现又在光天化日下说出这等荒唐话,想叫太子无心政务。太子妃娘娘宅心宽厚,我定不能轻易放过你。”旗欣荣顿了顿,对着身后的小厮道:“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很快,青粟眼前就出现了一本《女诫》和一把在阳光下刺眼的利刃。
“姐姐这是何意?”
“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定是妹妹从娘家带来的坏习惯。抄写怕你不长记性,不如以血为墨,抄写一遍了事,保你日后不出差错。”
看着旗欣荣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青粟不怒反笑,道:“姐姐所言甚是,妹妹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只是姐姐这样罚我,就不怕殿下怪罪吗?”
“我又无错,何来怪罪。”
“好一个无错。”青粟半眯着眼,阳光刺眼,她伸出手挡住了一些。
利刃划破手腕,血珠从里沁了出来,青粟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太慢了。”说着,竟又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旗欣荣大惊失色,今晨路过芳草园,听两个下人议论帝都谁人最美,两人各执己见,一人说是风倾城,一人说是青粟,吵的面红耳赤。
旗欣荣命人打了两人各二十板子,又把人扔了出去,还是觉得不解气,这才叫来了青粟。
原先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并不是真罚,没想到竟是这般局面。旗欣荣这才慌了神,若是被殿下发现,保不齐真治了她的罪。
旗欣荣再看向青粟,她已然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偏偏旗欣荣最不喜她这副模样,轻启薄唇,“既然有了墨,妹妹就动手吧,趁还有光亮…”
旗欣荣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对上了路溟狠戾的眸子,即便此时烈日炎炎,旗欣荣还是冻得哆嗦了一下。
路溟坐下来,抿了一口青粟喝过的茶,冷声道:“玉白阁的茶倒是苦涩。”
闻言,琐佳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缘由,青粟压根不是让晚晴去要茶,而是让她去请路溟。今日旗欣荣自以为是她收拾了青粟,实则一直被青粟引着。
路溟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青粟,她的手腕处一片猩红。
“你不是向来让不得别人半分的吗?”路溟的声音很轻,似是埋怨。
“旗姐姐又没做错,粟儿确实做的不合规矩。”说着,青粟收回了目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旗欣荣不死心的叫嚷了几句,“殿下,青侧妃所为实在不妥,还望殿下不要徇私,让妾身惩罚了她。”
闻言,路溟的眸子又暗了暗,牵起青粟的手,没做逗留。
月色皎洁,落的帝都一地星辉。
晚晴小心给青粟的手腕上药,愤愤不平道:“太子殿下明明看到娘娘受欺负,却只关了旗侧妃十日禁闭。”
青粟没回话,晚晴知道自己多言,眼眸向下垂了垂。
旗欣荣的父亲旗伯伦乃吏部尚书,正二品官员,太子怎能轻易责罚她。
十天禁闭也好,至少能得十日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