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头，右脚还有点坡！
“老马！”
看到进来的老头，马楚暮瞬间泪如雨下，所有伪装的坚强顷刻化为乌有！
“你这猴崽儿没出息，受了欺负就知道哭鼻子，也不知道打回去！”
虽是轻声责备但满眼里都是溺爱！
“哪有，我…，我打不过！”
马楚暮甩手擦了擦眼泪，赶紧跑过去搀扶住老马，刚想反驳两句，没吐俩个字就蔫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世间打架打不过是常有的事，可气势不能输，手上的功夫不行就和他们玩嘴上的功夫！”
老马伸出枯槁的右手替马楚暮擦了擦鬓角的泪痕！
宁云鹤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随从！
身边的随从低声道：“城主，他就是牛头村的守村人，这些年一直拒绝您好意邀请的刺头儿，这老家伙不识好歹，咱们去邀请的人好几次都被这老不死的怂恿牛头村的村民给打了出来！”
宁云鹤为了完全控制上灵城，每年的除夕都会宴请这些村子里的守村人，看似热情款待实则是监视他们！
宁云鹤有些不悦地望向韦华道：“韦掌门，你这大殿怎么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
“这韦陀门的大殿我看以后改成菜市场算了，这样韦陀门以后还多了一份营生！”
韦华被宁云鹤羞辱气急败坏道:“人呢？都死那去了？来人，赶紧把这个臭要饭的拉下去！”
“不用你赶，我们爷俩有腿，会走！”
老马混浊的眼神似笑非笑，完全没有将上灵城的这两位庞然大物放在眼里：“猴崽儿，扶着我这把老骨头咱们走！”
马楚暮没有动，他感觉老马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这可是韦陀门的大殿不是他们牛头村，哪能轻易能走，他不想连累老马！
“猴崽儿，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指望这群王八蛋管咱爷俩午饭？”
老马催促马楚暮，马楚暮强颜欢笑哄着老马：“倔老头，你先去山下等我，我收拾收拾行李！”
害怕老马不相信又趴在老马耳边小声嘀咕：“我得把给你酿的猴儿酒偷偷带下山！”
“要是让这群小气鬼知道了可就全没有了！”
谁知道老马一巴掌拍在了马楚暮脑门上，这一巴掌力气不小，拍的马楚暮晕乎乎的，老马的声音在大殿上也高了几分：“猴崽儿，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我教过你骂人，我教过你打架，下三滥的偷鸡摸狗也教过，更教过你读书识字，唯独没教过你撒谎，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了？”
“不是的老马，你走吧，我今天走不了的，我不能连累您和牛头村的乡亲们！”
马楚暮跪在了老马跟前，这个从小把他捡来抚养他长大的老头！
“有我这把老骨头在，怕什么？这两个在上灵城里耀武扬威的小屁孩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们要是皮痒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很想活动活动筋骨！”
四十有余的宁云鹤被一个不起眼的糟老头骂做小屁孩气的一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今天你的棺材钱宁某出了，权当我尊老了！”
宁云鹤单手一抓，身边随从的弯刀猛然出鞘！
“老马，小心！”
马楚暮吓的赶紧推开老马，可谁知老马却纹丝不动！
弯刀还未飞到老马面前忽然应声折断，刀柄折断的那端倒飞回去！
或许是始料未及，又或许是速度太快，宁云鹤竟然没有避开这柄断刀！
分毫未差，断刀擦着宁云鹤的脸颊而过，削掉了宁云鹤的鬓发！
惊魂未定，刚才的一幕让宁云鹤心生胆怯，断刀飞来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黑白无常拿着黑铁链朝他走来！
韦华很识趣尴尬地放下了手里的凳子，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出手的不是他！
半截入土的老头竟然是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隐世高人！
“前辈究竟是何人？”
坐在椅子上的宁云鹤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慢，起身抱拳，然而第一次却没有成功，他的腿竟然在发软，刚起半截身子又瘫在椅子上！
“人彘，自从二十年前西楚皇宫发生那件事后，已经被明令禁止，违令者夷三族，你一个小小的城主竟然还敢私设公堂！”
“宁云鹤，你原本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落地秀才，为人又好吃懒做，家徒四壁，在你们村是声名狼籍，二十多岁了连个老婆都没讨到，后来不知道从那里骗了些钱财，在奴隶市场买了个回纥的女子做老婆！”
“仪凤三十年，回纥举兵犯我西楚，你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前程，竟然杀妻求将，为表衷心提着你妻子的头颅跪在程国公门前三天天夜，后来在他帐下谋了个偏将，再后来走了狗屎运打了几个胜仗，才有了今天上灵城城主的位置，我这糟老头子问你一句，这么多年睡的可心安理得？”
自程国公病逝后，知道他这件秘闻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那几位位高权重的，剩下的基本上都被他灭口！
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老者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宁云鹤脸上火辣辣的尴尬，他感觉满屋子里的人都在轻视他，包括他带来的随从！
可他对面前的老者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的听他说教！
“宁云鹤，你以为你从繁华的大都躲在这鸟不拉屎的上灵城就没人知道你以前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这糟老头子送你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
“前辈，那女子是回纥的奸细，我身为西楚的子民，万不能对不起西楚，只能大义灭亲！”
宁云鹤慌忙给自己辩解，他不能让他的形象在上灵城轰然坍塌！
“没良心的狗东西！”
老马声音忽然高了几分，厉声质问道：“难道那个女子为你生的那两个孩子也是奸细，虎毒还不食子，你竟然将你的亲生骨肉活活扔到了井底！”
老马到底有多厉害马楚暮不知道，可老马这张嘴马楚暮是见识了！
弥陀境的高手竟然让他气的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用手指着老马说不出话！
身边的随从也被老马的气势吓傻了，一个个哆嗦着身子没人敢去搀扶！
风水轮流转，韦华刚才一直被宁云鹤羞辱，如今看到宁云鹤这个惨样嘴脸都是合不拢的笑！
“笑？你还有脸笑？他不是个玩意，你以为你就是个东西？”
“侄子被人挂上墙头暴晒三天也不敢去收尸，别人打上门屁都不敢放，还把我们家猴崽儿拉出来垫背，你这窝囊的掌门西楚也难找出第二个！”
听到老马骂自己韦华也没有了刚才偷偷嘲笑宁云鹤的嘚瑟劲，和刚才的宁云鹤如出一辙，把头低下假装没听见！
马楚暮很好奇，这老马牛头村的门基本都没出过，为何对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上灵城两位庞然大物让老马骂的跟孙子似的不敢言语！
马楚暮对着老马竖起了大拇指，老马得意道：“咱老马年轻时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转而黑着脸吓唬韦华：“刚才拿凳子准备砸我的那股威风劲呢？”
“前辈误会了，那把凳子…，那把凳子坏了，我不过是想拿出来修修！”
韦华也不嫌丢人，众目睽睽下竟然自己亲手折断了板凳腿！
“没出息的东西！”
老马冷哼一声，又接着道：“韦华，从我第一次把这猴崽儿送上山，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个怂包，我也没指望你那点破修为能把我家猴崽儿教成惊才艳艳的绝世高手！”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这几年在你这里受了什么罪？可这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男孩子苦点无所谓，只要能让这孩子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我这把老骨头临死前作为报答一定会送你一场造化，最差也能让你达到凝魂境巅峰！”
话锋一转又一副老子训儿子的口吻：“可你他奶奶个腿不中用啊，给你机会你不知道把握啊！”
韦华这才想起来老马是谁，十五年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带着一筐鸡蛋求他收留那个五岁的孩子！
细细回想他依稀记得当初说的那句话：“这么寒酸，勉强留下来打个杂吧！”
临走时还故意一脚踩在了那筐鸡蛋上！
韦华一巴掌扇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前辈不肯透露身份，可依前辈深不可测的修为这么欺负晚辈，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
宁云鹤稳了稳心神重哼了一句！
“现在知道论资排辈了？你这王八蛋刚才耀武扬威以大欺小时怎么不说？”
“哼！”
一句话噎的宁云鹤无言以对，差点又一口老血吐出来！
“怎么不服气？还是嫌我这把老骨头说话不中听？”
“不敢！”
“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我做人做事就喜欢让人服服贴贴！”
老马用手一指马楚暮道：“三天之内，我不管不问，你让你的人马来追杀这猴崽儿，三天之内如果这猴崽儿还活着此生你不能找他麻烦！”
“倘若三天之内他死了呢？”
宁云鹤眼前一亮！
“那只能怪他命不好，我也绝不会出尔反尔找你麻烦！”
马楚暮瞪大眼睛吃惊道：“老马，你糊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