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史上最烂狐狸
做朋友你就不要追人家了啊。
喵的,还跟着人家!
听到刺耳的笑声一直在身后不远处,铃铛慌不择路地跑着。眼看着前面树木越来越密,脚下满是厚厚的掉落的枝叶,好几次都差点摔倒,铃铛急得冷汗直冒,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小哀你个死半妖快出来啊,要不然你就再也看不到人家了啦!”铃铛带着哭腔就大叫起来,大眼睛里落满了晶莹的碎星。
怎么会,酒楼不在这个方向吗?自己明明很冷静地兜了个大圈拐向酒楼的方向的嘛。
“铃铛小妹妹可真不可爱,跑什么跑呢?看你浑身是汗,叔叔都心疼了。”京剧脸仍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颇有逗弄垂死挣扎的老鼠的意味。
“那个,叔叔我们也不是很熟悉是不是?你能不能别……”不经意间扭头,铃铛发现他居然像蛇一样卧在地上向自己游动着,顿时被吓得不轻,小脸都抽搐了。
“哎哟——”脚底下什么时候冒出砖头来了?铃铛紧紧咬着牙,不行,不能停下来,一停下那怪物大叔准会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的。
看看他嘴角那正在滴答的唾液,自己这小身板连给他当开胃菜都不够好不好!
脚下的碎砖头越来越多,铃铛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当一座残砖碎瓦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铃铛以最优美的姿势冲上去来了个狗啃屎。
没错,是一座残砖碎瓦,瓦砾堆高得像个小山头。
喵的,是谁乱丢弃建筑垃圾啊!
铃铛真恨不得把学过的所有骂人词汇都拿出来将他们吼一遍,啥米玩意儿嘛,逃命的时候还来这遭?这不是玩命还能是啥!
带着裂缝的京剧脸匍匐着向她爬来,铃铛这会儿才清楚看明白,原来那家伙下半身如滩泥浆,所到之处都留下了黏糊糊的泥叶不明物,怪不得他站不起来活该啊他!
“叔、叔叔,你干啥偏要拉人家啊?人家跟你又不熟,咱们改天玩吧?”铃铛反扣在腰后的手里紧紧握着刚才在地上捡的瓦片,僵硬地连骨头都不能动一下。
京剧脸凑近铃铛的鞋子,浑浊的眼球露出痴迷的色彩,他伸舔着跟蛇信子似的舌头,嘿嘿笑着说道:“铃铛小妹妹身上的纯净气息我可是大老远就闻到了哦,把你吃下去不仅味道鲜美法力还能增加几百倍,你说我不抓你抓谁呢。”
纯净气息?
纯净气息啊!
他丫的还把她当唐僧了啊你!扯屁的纯净气息你不知道人家最讨厌的就是洗澡吗?
臭味还有可能,纯神马的就免谈了吧!
他真以为自己鼻子是哮天犬吗他,吃下去还会增长法力?胡诌,简直就是胡诌嘛!
不待铃铛彻底爆发地叽里呱啦骂完,蛇信子嘶地吐了出来,脚边的京剧脸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大裂缝露出鲨鱼般尖利的牙齿。
“我的娘呀别过来啊——”铃铛瞳孔猛缩吓得失声惊叫,捂紧耳朵发疯般地拿起瓦片的棱角朝他刺去。
京剧脸嘲弄地冷笑,对她刺来的瓦片完全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玩够了吗?铃铛小妹妹。”他的后背上触目惊心地扎着锋利的瓦片,噗嗤噗嗤的泥浆收缩在簪子周围,随后慢慢将它吞没进去。
“你、你……”铃铛失控地后退,谁知不慎被脚下的砖块绊倒,狼狈地坐在地上骇人地望着他。
不、不是吧?这是恐怖片还是怎样啊?他的下半身竟然跟泥水混合物一样,任何锐利的东西刺上去都没有作用,那她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啊!
阴森的裂痕逐渐靠近她,漩涡般的黑洞映在她的眼瞳中,放大、放大……
在闭眼的瞬间,铃铛的视界被妖红的血雾所填满。
铃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十分,周边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艰难地撑地坐起来,脑海中模糊地回忆起她被吓昏过去前的情景,顿时惊悚地跳起来。
妈妈咪呀!她被变态大叔生吞活剥地吃掉了吗?
“醒了?”不冷不热的嗓音不经意地在铃铛背后响起,她猛然回头,望着黑暗里纤瘦挺拔的身影轮廓,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星辰点点,镀上银边的弦月上了树梢,透过枝桠的遮盖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轻薄的面纱。浮花疏影,静籁无声,清风吹动繁叶,剪影似的难以辨清。
金属面具上的黑色花纹闪烁着冷冽的寒光,铃铛揉了揉被晃痛的眼睛,蓦然怔住,他、他他他不就是……
“啊!你就是上次在花阁里的妖怪!”铃铛兴奋地跳起来,指着他脱口而出。
但她刚说话就立刻后悔得想拿把水果刀抹脖子自杀算了,她竟然在妖怪面前戳穿他的身份!而且……眼前这张美得一塌糊涂的脸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好啊。
“你刚才说什么?”他纤细冰冷的两指扣住铃铛的下颚,狭长如新月的妖瞳冷冰冰地凝视着她,仿佛她不说出理由就会立即处死她。
铃铛硬是扯出一丝半死不活的讪笑:“不、不是啦,你听错了哦,人家什么都没说啦。人家是说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妖怪怎么样了,是你救我的吧?谢谢你哦,人家回去了肯定叫小哀给你烧好多好多纸钱……”
嗷嗷嗷,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啊?人家是妖好不好!
铃铛败北地垂下脑袋,瓮里瓮气地说道:“上次你来花阁的时候自己在身边放蓝色火焰的,人家又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你自己拿出来的。”
“嗯?”他靠近铃铛,湿润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字斟句酌:“你知道鬼灵火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吗?除非是等级冲顶的阴阳师、言灵咒师和妖兽,抑或是——拥有鬼瞳的人。”
“我、我……”铃铛真要泪奔了,果然是鬼灵火啊,那他肯定是爆级妖兽了!
“天生鬼瞳,千年只此一人,天赋异禀,具有不能低估的力量。”他放开铃铛的下巴,转身靠坐在墙壁上,双手搁在脑后闭目养神:“小娃娃,在我摸清楚你的底细之前,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呐尼?跟他?怎么可以!她失踪的话小哀肯定会急死的,说不定以后被他碰上就会直接掐死她了。
“妖怪,人家跟你说哦……”
“九尾瞳。”不耐烦的口气摆明了对他的称呼很不满意。
“哦哦。那个九尾瞳,我不能……”
还没等她反驳,九尾瞳就冷哼着再次打断她,他的声音很刻薄,“放心,你我现在已经离空翼城至少有千里远,你就算逃,也逃不回去的。”
这、这什么九尾瞳的家伙,恶劣得简直令人发指!就算乃救了人家,也不能随意抱着人家出城啊,至少要经过人家的同意吧?
啊嘞,说到这个他到底是怎么带自己来这么远的地方的啊?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是座看起来很破烂的庙宇,外面也没有马车,所以驾马来的可能性就很容易的被推翻了。
“话说……”铃铛低着头跑到他身边,蹲下来小力地戳他:“你是怎么带人家来这儿的啊?”
九尾瞳目光犀利地扫过来,咄咄逼人,眼中泛起一抹奇怪的异样:“扛。”嗯,就像扛麻袋似的扛着。
铃铛的小脸儿刷地一下就红了,接着刷地一下又白了,再接着刷地一下又青了,最后刷地一下,黑了。
“你你你……”她哆嗦着唇几乎要背过去,小乳牙有那么一瞬间就要靠近他的脖子了,却蓦然记起他强大到爆的身份,只能在原地左脚踩右脚地嘀咕:“不懂温柔,傲慢无理,还冷冰冰的像冰雕,比小哀差多了。哼,人家才不会因为你长的好看点就被迷惑,反正小哀迟早会来救人家的,等他来了才不怕你这妖怪呢。”说着,她吐出舌头,靠近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赤红妖瞳乍开,眯成缝冷冷地徘徊在铃铛僵住的小脸上,片刻后,他错觉似的勾了一下嘴角,硬邦邦地吐出一个词:“幼稚。”
幼、幼稚?铃铛火了,彻底火了。
“你!”瞪起的杏眸弯成月牙儿,小爪子摸摸以同样姿态瞪着她的某妖,幽幽飘走:“乖乖睡哈,人家也去睡觉啦。”
九尾瞳难以置信地碰了下铃铛刚才触碰的地方,拉下那撮刘海顺了顺,胸口莫名地荡漾开奇异的感觉。
别转的视线落在蜷缩在角落的小小女娃背上,犟起眉,对于他心血来潮救下的娃娃有些后悔了,自己这一举动算不算多此一举了?
该死,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娃娃很可爱很好吃?疯了真是疯了!而且还多管闲事地去抢别的妖怪的食物。
“那妖怪……”他警惕地盘腿坐起来,支着头开始回想空翼城附近是否有这类怪物的巢穴。
答案是:绝对没这可能!
“七彩京剧”的老巢是离空翼城很远的深山老林,附近应该有管理这类妖兽的土地爷,可他怎么会逃脱进入城市?能闯过重重关卡,即使是高等妖兽几率也不是很大,除非……
他赤红的妖瞳里划过不易察觉的暗沉,唇畔的弧度惊悚地勾起。
三个月,足够了。
日丽风清,璀璨的苍穹蓝得不见一丝云彩,微凉的风轻拂,吹得人身心舒畅。
而铃铛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惬意,她蹲在河水边笨拙地用浸湿的帕子去擦自己白得欠啃的娃娃脸,恶意地诅咒名叫九尾瞳的妖怪迟早会被疯子扒得连内裤都不剩!
时间倒回到早晨,她还在睡梦中追着帅哥哥满地跑的时候。
“喂,起床。”用脚毫不温柔地踢了几下流着哈喇子美美睡觉的小娃娃,九尾瞳隐忍地提高嗓门:“快点起床!”
卷成毛毛虫状的铃铛撒娇地搂住踢过来的脚丫子,蹭着爬上去,还顺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意地哼哼:“硬了点,也还好……”
九尾瞳撑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盯着脚上的铃铛,身为妖族殿下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难缠的娃娃,要是平常他肯定一记飞踢踹飞她,可对方换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他还能处之泰然地伸腿吗?
“喂,你个烦人的家伙,快点醒过来!”九尾瞳再也忍受不了她快要滴出来的哈喇子,没好气地大喊,脑海里迅速闪过几百种处死人的残忍刑法。
要知道,在前面几百年还没有几个人能轻易激怒他,别人看见他躲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像这小娃娃似的缠着他的鞋子不放的?当它是睡枕吗?真是,有辱斯文!
“小哀,别叫了啦,再睡一会会就好。”铃铛不仅不不懂得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顺着他的裤管往上摸。
要不是看她迷迷糊糊的份上,九尾瞳早就一巴掌扇醒她了,他眼底流火地动了动脚,面色冷酷地绊开她,铃铛伸直手臂跟春卷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平日里被血哀没事从树上踹下去已经是常事了,这种程度的力气对于铃铛来说比春风拂叶还轻柔。
不过铃铛最终还是醒过来了,原因是……扭着脖子了!
她抚着歪脖子站起来,疑惑地仰视正一脸凶相的九尾瞳,小声咕哝道:“又怎么惹他了?奇怪死了。”
哎呦,不对啊,脖子怎么崴着了?铃铛酸痛地直抽冷气,把罪魁祸首全都归结于淡漠看着她的某妖,哼,铁定是睡不惯这破庙的缘故,以前都香枕暖被,哪里有露宿街头过啊?
对于铃铛的小家子脾气,九尾瞳倒也若无其事,只丢下一句“天亮了,出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可恶可恶,以为他是大妖怪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吗?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还让她自己去河边打水洗脸,一副颐指气使、命令自家宠物的模样看得她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
突然,衣领被人一把拽住,打断了铃铛的咬牙切齿。
“你要洗到什么时候?”凉薄的语气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了。
铃铛气呼呼地回过头,刚打算用X射线扫死他丫个大爷,冷不丁脖子里一凉,又给扭了回去。
九尾瞳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扔到草地上,冷冷地勾唇:“看样子脖子不痛了?”
“才不是。”还是有点酸酸的感觉。
铃铛僵硬地偏着脑袋,眼珠向上翻,瞅着他弱弱地说道:“那个,狐狸,人家饿了……”
“谁告诉你我是狐狸的?”九尾瞳闪电般地逼向她,手掌反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气势逼人,声音一下子变得好可怕好可怕,“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还能看到什么啊!狐狸耳朵?抑或是毛茸茸的尾巴?拜托,她是有鬼瞳,可不是紫外线照相机啊,怎么可能看到那种内在的东西!铃铛像根危在旦夕的杂草疯狂地摇晃着脑袋。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的?!”眼底的薄怒一览无余,仿佛随时要将她灭掉。
听他这样说,那他就……真的是狐妖了?
铃铛小小地雀跃了番,看来她的智商还是蛮高的嘛,这也能猜对。
转眼再次望向他恐怖的神色,铃铛马上被吓得泪眼汪汪,方才的自豪感也荡然无存了。
“人家、人家是听你名字知道的啊,除了九尾狐狸,还会有什么东西是九尾的嘛。”
凝视了她许久,九尾瞳才半信半疑地丢开她,妖瞳里的嗜色也慢慢褪去,“好像不错。”
屁的不错,是本来就是!过分,太过分了,竟然在荒郊野外欺负小女孩,你丫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人家迟早会把你的皮剥下来当冬衣穿,你等着!
“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盯着杵在原地的小娃娃,皱眉:“你想死吗?快点!”
“知道啦,真是的。”铃铛对刚才他的莫名其妙还是心有余悸,抓了抓垂肩的发,隔开三步跟在他身后。
万一他又神经病复发,她还可以有逃走的机会呢。
经过晚上和今早的相处,铃铛发现这位狐妖兄弟表面冷冰冰,其实冰块下面隐藏的是一触即发的炸药,随便来个热气一吹就会轰的爆炸,所以她必须小心再小心,可不能惹火了这位大爷,否则她小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