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前。
大西防线正焦头烂额应对各方爆发的险情。
中心控制室已经将枫城防线的兽潮划定4级事件，交由策略七局。
紧挨总部的独栋大楼里，一身干练的黑西装女人，以主导的姿态发号施令。
百十号人有条不紊的忙碌。
“检索结果。”
齐澄皱眉，“是新增品种！”
枫城抵抗兽潮一小时三十分钟整，他们没有找到的资料极其有限，关于突然出现能使用雷电的牛类凶兽，未知的谜雾依旧笼罩。
大量推测性数据在电脑平板上显示，平板斜架在桌面。
齐澄双手环抱，右手松开肘尖，食指虚点屏幕翻转上勾，电脑平板随动作垂直投射一块四方的投影光幕，文字行间隔紧密，限制篇幅未能展露全貌。
“扩展边距60倍。”
一张双开的书本大小的光幕放大60倍，摊开成一面“墙壁”。
剪瞳化水，流泄过175行丛林数据，齐澄睫毛眨颤，再次阅读排列5的概括总结信息，“初始名录疑似牛属，体重13.4吨，身高宽521、376，躯长700，异化特征疑似额头独角，能力释放雷电，‘+’号标注，情报提供者强调是‘非常态认知雷电’，效果电流麻痹和高温爆发，其余不明，能级预估18。”
她一边吩咐：“把有用的东西直接传给枫城。”
接着看下面一条，略略一扫，点选“附议”，便不再关注。
第6点分明写道：
“【6】：研究部取其‘声悍雷霆，皮如蒙鼓，角天威壮，’之意，借古奇思，命名：夔牛！”
就这样，“夔牛”之名通过最后一道关卡，刷新在所有在录数据，成为官方档案的指定代称。
策略七局的办公厅，齐澄的正前方有一面比中心控制室稍小的固定晶屏。
画面里数千战士组成的大圆在徐徐旋转切割兽潮，大圆空旷的中心，指挥官在亲自对峙一只巨型牛类。
主画面范围占2/3，旁边还有两个一上一下的分画，观察全场俯瞰330平方公里西北小平原和网络枫城专栏直播，沈曦坚毅包含忧色的目光的形象，挤在她的视线里。
齐澄啧啧称奇，“这时候不逃命，还有心情直播。”
一侧听候吩咐秘书道：“要关闭枫城的网络通道吗，恐怕会影响民心。”
“不用，不可能瞒的住，天上的私人卫星还不够多吗，”齐澄轻描淡写的否定秘书的意见。
心道：“苦心孤诣造就的安宁，终究会迎来破灭，没想到的是……今天！”
她说：“就让枫城的遭遇，作为心理防火墙的第一次再建设。”
‘之后人们会心理崩溃’，秘书琢磨齐澄的话中话，秀气的瓜子脸忧心忡忡。
俯瞰的高空视角，四十余万的兽潮浪头去势不绝，巍然浩荡。
“夔牛数量？”
秘书察看的实时回馈数据，注意到新增名词“夔牛”，确定回复：“数量仅为一。”
齐澄松了口气，低声道：“万幸！”
严寿的战场经验有过对战中小型高能生物的获胜记录，尽管是十人团队合力的结果，不过有枫城数千普通战士辅助，想必一样可以做到。
“大渠市的支援抵达时间。”
“刚刚完成对临古大道安全隐患排查，3000人即将接应枫城撤离群众的先遣部分。”
齐澄不满，“人怎么才3000，大西防线说的话不管用吗，一个小小的大渠市居然敢阳奉阴违，公然抗令！”
秘书硬着头皮顶着齐澄愤怒的眼神，开口补充：“他们可以战斗的，可能不到一千人。”
齐澄哑口无言，她方才意识到二十年无战事让他们松懈到如此地步，一个念头止不住的问寻，“是只有边陲如此吗。”
秘书如实回答：“像大渠市这类小城市，庞大的军备意味更加庞大的经济压力，在外部环境安全的情况下，谋求发展是一个城市的最大需求，他们不可能冒着大大拖累经济发展速度的结果，‘过度’的维持无用的军备……长达二十年！”她迟疑了一下，说道：“其他，恐怕不会例外。”
齐澄呵了一声：“真相昭昭。”
眉心突突的烦躁不安，结束话题，齐澄对秘书吩咐：“催促他们加快行军速度，我要看到一小时内他们出现在交战场。”
秘书不可察觉的微叹：上去，只能送死！
齐澄不自然的屈指，“能拖延兽潮一分几十秒，就算是这帮废柴燃烧出正确的价值。”
物尽其用——这是齐澄奉行的价值观。
残酷的话使得当局所有人员心中一凛。
‘令人头皮发麻的理智啊。’
秘书报告新增的加急消息，打断突然焦灼的氛围。
她说：“枫城再次申请歼灭级武器打击！”
与许正一致的果断，“不可能。”
“为了抚平上次错误，造成的创伤，东境连同各大防线都付出巨大代价。
我们承受不住腹地发生此事的后果。”
齐澄若不是在视频资料里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那种恐怖说法。
无数碎烂的血肉里，空气里蒸腾的血雾，余下仅剩细胞的“遗留”，甚至仅凭残存的基因片段物质，吸收大当量爆炸后的能量，顷刻间饱腹，迅速完整，分裂繁殖或是随空气流动，自发扩散到可以依附的个体生物，不论活的人或兽，或者铁、石一类死物。
然后，毫不讲道理的变异、进化，“活”了过来。
更加强大，数以十倍的强大。
那时，他们才明白，歼灭级武器存在巨大缺陷，爆炸毁灭只是表面，产生的能量是兽类畸变的养料和催化剂。
可惜晚一步，东境大防线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代价到底多少，并未明确给出数据。
齐澄得到侧面证实的消息。东境战士陵园扩建了三倍，东境大防线抽取掉身后的四百余座城市近十年的资源积累。
“现在大西防线多地暴乱……无兵无将的情况，我们也做不到什么，希望枫城能自己撑过去。”
“枫城民众只要顺利经过峡谷，就可以炸毁石桥，以天险拒兽潮于北。”
齐澄默默的想，“还有南殷关到底发生什么，居然调走我手底下全部的兵力？”
极为险恶的不祥感在心里泛动，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腕表收到一份必读讯息，语言传至齐澄耳麦。
语音自动删除，她的目光随之空洞，全是迷惘。
内部告知，七雄关之一的南殷关现在是一片燃烧的废墟……
镇守大西逾七百五十年的“南殷关”，已破！
*
大西防线南端，第三关，边界线136.4～146.9千米部分，两侧山脉汇合的关隘口，即南殷关。
此刻，山隘破碎，火光冲天！
“吼！！！”
低沉威严的猛虎咆哮，随轰烈的火焰炸响在关内的每一寸瓦砾，每一栋建筑，每一具……尸体上。
“沌！”
“沌！”
体重闷沉的虎掌，踏出的猫步，背脊骨扭动的流畅，火红的毛发，额头纠结的黑纹，全在三米高，筋肉虬扎的强悍躯体里，无可匹敌的展现，何谓霸道。
虎目竖瞳，是血液的鲜红。
虎尾一舞，就是钢鞭霹雳。
“凶级‘炎虎’，二十万只以上！”
“单体能级17，最高26，总量3286700，濒临七级标准！”
成股的汗液渗出头发，前额，脸颊，鼻尖。滚烫的热浪打在白青一片的眉眼皮肤。
强按恐慌感。
上颌齿切破嘴唇，满口腥涩。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该死该死！我的南殷关啊，我的战士啊！”
“什么后果，老子不管了。”
“炸吧，全部给我们陪葬！！”
巨大的爆炸隆起地层，撕裂地面。
愤怒的能量怀抱摧毁一切的目的覆没南殷关。
南殷关左侧山脉，一支小队在密切的观望山下。
“初步观测……”
小队长一身黑色作战服，束发，他轻按耳麦报告侦察情报。
突然，巨大的爆炸轰碎关内的地面。
山脉发生剧烈地震。
“爆炸怎么回事！”
小队长控制身体站稳，扯着嗓门回答：“有人，引爆了南殷关，想摧毁炎虎凶潮！”
“他们用的什么？这种效果！”
数十万凶级炎虎里，还有体型明显庞大于其的巨虎，烧红木炭一般的毛发，压迫力更甚的力量感。
五米开外的身躯附着橙红的火焰。
火焰吸收爆炸余存的能量，愈发壮大，愈发鲜艳！
兴奋的兽吼在存活下来的十数万只炎虎的口里响彻山林。
在疮痍废墟的雄关，一个耗尽生命老人的残躯上，它们耀武扬威。
火焰旺盛如潮，骨骼长势粗壮，钢鞭的虎尾一节一节的突增。
“不好，炎虎体型在异化！它们在向更高的级别靠近！”
与小队长通话的人在南殷关的关内入口，三十公里处的地方。
接收完各处探回的信息。
他转身沉声，对等待他消息的六千位指挥官，对其后列阵的超过一千万战士，说：“可以确定了，引爆的是歼灭一型：摧城！”
“南殷关全体将士，已经殉职！”
“约三十万兽类闯进南殷十四城，另外有十六万达到凶级，不明数量的狂级正在诞生。”
“我们的任务，并且我们曾发誓……”
神情毅然决然，命令道：“一只不留，全部杀死！”
全军立正，山摇地动。
“誓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