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光芒在张羽眼中一闪永驻。
呼吸急促。
“十四年,终于……”
“这殉道不悔的十四年,一别他朝的十四年,穷心极欲的十四年,孤独的十四年,无悔的十四年……”
万种思绪,在盘旋升腾。
“终于!还是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存在的……神体!”
取下药剂,倒转间无色的液体,透出迷离的虹谱。
真空试管盛放,管口带有针头。拧开封闭的盖帽,单手握紧,稳定的朝脖颈扎去。
刺进颈动脉!
真空瞬间压入药剂,涓滴不剩。
“呃咳。”庞大的能量伴随巨大的痛苦,在全身每一寸“爆炸”开来,张羽感到无尽的光芒扑上来,吞没了他!
头颅,躯干,四肢。
皮肤,内脏,血液。
深入骨髓,深入细胞,深入每一段基因片段。
能量如大海滔滔,陡然覆碗,打翻一切!
无尽灼热的能量仿佛融化他。
张羽挣扎着,“我要拥有力量!”
“我不可以死去!”
“不可以这么一事无成的死去!”
“死的毫无所恋!”
他大睁的双眼,充斥白色光芒,一点不灭的微光,坚定的抗衡。
*
走过楼梯口
中年摄像正好气吁吁的扛设备跑下两层楼。
沈曦停步等他。
“沈主播!”
摄像下了楼梯跑到跟前,问:“拍摄资料怎么办?”
有些心不在焉的沈曦一愣。
她心问:“是啊,该怎么办?”
兽潮骇人的景象,坚守的军方工事。似走马灯一转转过眼前。
在入职的一幕停下……“我宣誓,我必将把今后的所听所见,本心求证,真实不虚的传递给每一个人……”
沈曦眼神有了光芒,炯炯的盯向摄像,“我们再去一次,把城外的一切直播出去。”
摄像给她直勾勾的看得怪不好意思的,老脸微红,忽的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字字结巴:“还还、去!”
兽潮的一幕他到现在都心惊胆战,好不容易回来松了口气,没差想再去趟一回浑水。
沈曦看出他的迟疑,心中了然,“把东西给我,你逃命去吧。”
伸手就要接过直播用的摄像设备。
中年摄像一惊下意识的退步一躲,警惕的道:“休想动我吃饭的家伙。”
顿时沈曦眼睛光芒一黯,看的他心一揪。
嗨……
“沈主播,我和你一起去!”
沈曦勾起嘴角,低落的情绪立刻消失,笑容绽放:“好就这么决定了!”
看的摄像师心头一恍,“我好像又让沈主播套路了。”
沈曦挥手,“走,搭飞机去城外。”绕过他走向楼梯,显然准备爬楼梯去楼顶。
“坐电……梯呢?”
沈曦无情的揭穿他的幻想,“在一楼,上来要半天,哪有空等,就爬两层用不着。”
用的着的,我不介意等啊!
中年摄像心中咆哮。丧丧的追上沈曦的脚步。
“对了,你的家人?”上楼的时候沈曦问,她隐约记得看过搭档摄像师的个人档案。
摄像轻松笑说:“不用担心,我女朋友不在枫城,上月升职去了北亚瑟州。”
“北亚瑟。”沈曦嘶的吸了口凉气,惊异的看向面露笑容的摄像师。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强颜欢笑。
“我记得,北亚瑟州的都是大都市啊。”
她看向摄像师高居脑门的发际线。
咦,当年好好的一小伙子,茂密黝黑的头发,终于也要生活理上了造型么……
感受到火辣辣的视线集中在脑门发际线。
摄像师嘴角苦涩,“是、是啊!”
“欸,”沈曦摇头一叹,把手掌抽出衣兜,搭在这个苦命的娃肩头,安慰的拍了拍,“别放弃,将来会有更好的。”
主播的话让跟班小子心里暖暖的。
“嗯?什么更好的?”他察觉到一丝不妥。
“你误会了!”摄像师回过味来了。
“什么误会,没有的事。”
“你真误会了,我和我女朋友兮兮感情好着呢!”摄像师争辩,手把脖子上的项链扯出来给沈曦瞧:“你看,她走之前还送……”
话没说完,他声音却断了,嘴唇哆哆嗦嗦。
他意识到了什么,回想当时离别的场景,夕阳很暖,她笑的凄美。
手里项链相连的银色大雁坠饰抖个不停。
那是一只振翅而起的大雁!
而大雁的天性就是追逐远方,到更温暖的地方去生活。
沈曦见他眼眶一点点红通,伸出手稍稍用力一拍他后脑勺。
一拍,直接打断他的情绪。
补救道:“我说的假的。”
后者怯怯的看她,不敢置信:“真的?”
沈曦直视他红肿的双眼,她想现在自己绝不能逃避,被看出在撒谎,语气笃定:“真的!你要坚信你们情比金坚。”
“事情结束了,有空我陪你一起去找她。”
“……嗯。”
*
“当时,枫城经历的兽潮等级是第四级规模,防御守军是8500人,这在当时腹地城市远远地排在末尾!”
营地中央,沈曦掀开回忆的一角。
“使用的装备是落后的半机械近战武装,他们不可思议的抗住连那些大都市数万军队都十分艰难,必须付出惨重代价的……8个小时!”
“我直播了那场比例悬殊的战斗,见证了旧时代枫城,上级指挥严寿和他的士兵献上的精彩落幕,以及……神体的首次登场!”
*
“乱来,真是乱来!”
“老严疯了,他竟然亲身上阵!”
市长办公室,肚腩发福的市长,一人脸色白如素纸。
左手戴的腕表投影出的光幕,上面有一排列的紧急信息,其中最后一条标红:【严指挥领一阵,抗击兽潮,已就绪!】
害怕的喃喃:“你叫我怎么办啊!”
办公桌上摆有一张相框,不是家人的合家福,是年轻的他和同样年轻的严寿,背景是枫城西北小平原,两人勾肩搭背,嘴里各叼一根野草,笑容肆意。
转眼经年,皱纹攀上眼角。
徐宗明定定的看了照片半响。
右手颤抖的点击光幕发出两条信息。
一条往大西防线,一条发到目的地大渠市。
是一样的内容。
“枫城防线,指挥严寿,市长徐宗明,与枫城共存亡。”
站起身,腿脚一软,差点摔倒。
“前大院,书记小刘给我留了飞机,我记得我会开的。”
跌跌撞撞的跑出门。
*
“喝啊,”两米长宽三寸的链剑从左至右横斩,锋刃呜的破空。
严寿与一名战士同时斩向怒角马前关节。
激战半小时,马群的体量迅速增长,面前断膝后斩首的怒角马,体型足足四米,重量过八吨,更加富有攻击性。
后面行进落后的马匹已经迎头赶上。
严寿喘息口气,他的周围暂时空旷。
环顾前方,大潮奔涌,新一轮的冲击即将抵达。
“收缩阵型,准备硬抗。”
甩飞剑刃的血液,绕过马尸和同袍的遗躯。
怒角穿刺的胸膛触目惊心。
汇聚来的战士清理场地,把严寿围在中间,刚开始的战斗他们减员极少。
不过严寿明白,大概再扛一轮就是极限了。
下一轮数量和强度是倍数激增。
“注意体力消耗,不必每一匹马都去砍,我们是筛子,筛一遍后,漏下的给第二阻击线。明白吗!”
“明白!”
嗡嗡嗡,远处半空传来直升机机翼的破风声。
严寿抬头,他认出了那是市区的专机。
机头前倾角过大,尾部高高翘起。蹩脚的驾驶技术,他认识里的只有一个。
严寿转身挥一下手赶他,“回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两百米的半空,直升机上。中年摄像惊恐的抓紧座位,他没想这个呼叫来的,凑巧的堪比及时雨的直升机,驾驶员的技术这么的……惊人!
我的兮兮啊,头下脚上也能飞,他算是长见识了。
但是能不能不要载他!
时刻保持坠机就小命呜呼心态的摄像师,忍不住去看一侧坐在大开舱门,门框边长腿撑住底边,身体小半探出舱的沈曦,满脸佩服。
沈曦一手拿稳长镜头设备拍摄下方画面,神色如常。直升机驾驶员是一个富态的四五十岁男子,摄像一时紧张没认出,她却没有。
市长徐宗明!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再次见面。”曾经的几次采访,她对市长的认知只是泛谈,在设想的会面场景里,今天的巧遇倒是别开生面。
“沈主播,我们万一掉下去!”摄像师怕怕的开口。
沈曦不以为意,“市长勇气可嘉,我们应该相信他。”飞机飞行姿势虽然夸张,但是十分稳定。
“市长?!”摄像师眨巴眨巴眼,听懂意思,反应过来,“开飞机的是我们市长!”
这才重新打量,前舱驾驶室里的中老年男人。
他侧脸酷似市长,身体佝偻,恨不得把全身力量压在操纵柄上,视线死死盯着前方,小心翼翼的操控飞机,脖颈渗出细密的汗水。
中年摄像确认,“他是市长!”几乎瞬间他陷入市长给他开飞机的狂喜中。
徐宗明看见远处下方,战士包围中心的熟悉身形,朝他挥手。
“哈哈,被认出来了,赶老子走,想得美,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走。”
他对后舱的中年摄像和沈曦说:“你们放心做自己的事,”停了几秒,转过头去不让两人看自己表情,恍惚道:“我们一起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