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果然正像柱子说的那样,有两个人推着洋车子进了院子,从楼里透出来的灯光看见洋车子上还驮着柳条筐和水桶,看情形是给楼里面的人送饭来了。
贺天让柱子和金花守着楼后,他和小亮子守在楼前。
大约快到半夜的时候,柱子过来了:“差不多了吧?我看杨大姐房间的灯关了,可以动手了!”
贺天把手电筒捂在怀里看看表;十一点刚过,说:“还早点,特务们都是属耗子的,越到黑天越精神,可能现在都还没睡呢!咱们等下半夜再动手。”
小亮子说:“我看别等了!趁现在风还不小,到了下半夜再没风咋整?”
贺天说:“不会的!我听王福奎大爷说过,南风刮日落北风刮鸡叫,天黑刮北风就不会停。”
果然,到了下半夜风不但没停,而且还刮大了。贺天看看表接近一点半了,他决定动手。
四个人来到楼头墙外边,按照事先的安排,柱子和金花在外面监视特务,做接应,贺天和小亮子进去救人。
贺天对柱子交代说:“楼顶铺着瓦,我和小亮子上去很可能弄出响动,如果特务从楼里出来,你和金花姐就开枪,只要让我和小亮子进到楼里就好办,咱们可以里外夹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消灭他们,救出杨大姐迅速撤离。如果特务人多,情况特别危急,那么,柱子哥就由你带着金花姐撤走,我和小亮子掩护,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该咋样做。”
柱子听了点点头,没说话。
贺天见柱子答应了也就不说了,他冲小亮子摆了一下手,两个人翻上墙头,从墙头爬到树上。小亮子在前,爬到对着楼顶的树丫上,贺天把竹竿递给他。小亮子把帮铁钩的那头钩在楼沿的木头上,这头在树丫上帮牢固,然后,仰面朝天两腿盘在竹竿上,两只手在竹竿上捣了几下就到了楼顶。随后,贺天也爬了过来。两个人不敢在瓦面上走,就在房脊上一点点爬到气窗口。打开窗户,小亮子慢慢下到里面,贺天把手电筒递给他。
小亮子踩着人字架打开手电筒寻找棚上的天窗。棚顶上的灰尘很厚,小亮子一边扒拉灰尘一边找着,找了一会,最后在楼的东面靠近房山墙的地方找到了。小亮子不由得一阵欢喜,从位置判断下面应该就是关杨降雪的房间。
他转身打算回来告诉贺天,没想到贺天已经进来了就在他的身后。
小亮子刚要说话,贺天小声地说:“别出声,我看见了。”
两个人抹拾干净天窗盖板上的灰尘,贺天示意让小亮子关掉手电筒。等眼睛适应了之后,他轻轻地掀开盖板,下面虽然很黑,但,因为房门上有一块小玻璃亮子,透过走廊上的灯亮,贺天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因为裹着被子,贺天无法判定是不是杨降雪,不敢冒失下去。
等了一会,小亮子见贺天一直没动,就用手指捅贺天一下。贺天挪开身子让小亮子看看房间里的情况。
小亮子探头看了一会之后,从怀里掏出弹夹退下一粒子弹对着被子甩了过去。床上的人翻了一下身子,头发从被子里散落出来。看见长发,两个人知道是没错了就是杨降雪。
贺天让小亮子留在上面接应,他两手扒着窗沿把身子从天窗慢慢地顺下来,但天棚太高身子顺直了,两脚离地面还有二尺。小亮子要拉着他的手往下送他,贺天怕他拉不住没让,吸了一口气就跳了下去。尽管落地很轻,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贺天刚一落地就听见隔壁的房门开了,有人走了过来。他急忙就地一滚,一下子就滚到门根底下侧身贴着门躺在那。
来人站在门外先看看锁头,然后,拿手电筒从门上的玻璃往屋子里照了照。没有发现啥异常的地方就回屋去了。
贺天等了一会,听听没有动静了,起身轻轻地走到床前。他用一只手捂在杨降雪的嘴上,推了一下杨降雪,然后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杨大姐,别出声!我是贺天,我们救你来了!”
刚才的动静让杨降雪已经醒过来,听贺天说话一下子坐了起来,仔细看看真是贺天,就一把攥着贺天的手鼻子一酸就抽泣起来。
贺天赶忙拍拍她的肩:“别哭!起来!咱们赶快离开这儿。”
杨降雪赶忙克制自己的情绪,起身下床。因为是穿着衣服睡的就省工夫了。
等杨降雪起来后,贺天把枕头塞进被子里弄成人睡觉的形状。然后,拉着杨降雪来到天窗下面,他蹲下身子让杨降雪骑到他脖颈子上,起身后,小亮子在上面抓住杨降雪的手,一用力把杨降雪拉上天棚。随后,贺天把身子拧了半圈往上一拔,两手搭在了天窗沿,然后,两腿在空中摆了两下,胳膊一用力就窜上了天棚。
钻出气窗,和来时一样从房脊上爬到楼头,小亮子在前,贺天断后,三个人顺着竹竿溜回树上。
柱子站在墙头上把他们接下去,然后,按照事前看好的路线,迅速撤出了小河沿,向福盛源茶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