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真不是个好年份;往年十一月份,中午时分穿一件夹袄就行。今年刚进到十一月,就来了寒流,天气一下子就冷了起来。让不少人患上了流感,尤其老人小孩最多。这可把贺凤鸣忙坏了,找他瞧病的人太多,从早到晚,附近的一些庄子挨个走,有时天黒还进不了家。
这天晚上,贺凤鸣刚从外村回来,贺家旺的管家老王就来找他。他已经来过几回了,贺凤鸣都不在。原来是贺家旺病了,让老王来叫贺凤鸣过去给他瞧病。
淑贤说吃了再去吧,贺凤鸣说回来再吃吧,拿起诊包就跟王管家走出去了。
贺家旺躺在炕头上,头上敷着块白布,他老婆和小儿子贺凤岐守在旁边,地上还生着一个炭火盆。看见管家领着贺凤鸣进来,贺家旺的老婆就对贺凤鸣说:
“你可来了,快给你叔瞧瞧吧,都难受一下晌了。”
贺凤鸣说:“婶,您别着急,我这就给家旺叔瞧。”他走到炕边,拿开白布,把手放在贺家旺的头上,问:“家旺叔,感觉哪儿不得劲儿?”
“浑身都难受!”贺家旺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咳嗽。”
贺凤鸣说:“您是发烧那!”
贺家旺问:“这得的是啥病啊?”
贺凤鸣说:“您得的是流感!现在许多人都得了这个病。”
“这病得多长工夫能好?”贺家旺问。
“咋的也得个十天八天的!”贺凤鸣说。
“这么长?”贺家旺问:“有没有见效快的药?”
“有是有,只是太贵,一般人用不起。”
“只要能快点治好病,多贵也没关系,你就给我用这个药!”
“那行!”贺凤鸣说:“不过这付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配出来。”
“为啥?”
“有几味贵重的药我家里没有,得明天进城去买。”
“那你抓点紧。”贺家旺说:“需要多少钱,让你婶给你拿去。”
贺凤鸣说:“不用拿钱,这钱我给你出。”
贺家旺说:“那哪行!给我瞧病,哪能叫你花钱呢!”
贺凤鸣说:“您对我家有恩,我始终无法报答,这回就算您给侄儿一个机会吧!”
贺家旺的老婆本来想起身下炕取钱。听贺凤鸣这样说,就又坐下了。说:“那多不好意思!”
贺凤鸣说:“这没啥,是我应该的。”
贺凤鸣从诊包里拿一包药粉,说是清热去火的。让管家用水冲开,给贺家旺喝下去。然后他对贺家旺的老婆说:“这病传染人,而且特别的厉害,您没事尽量少到这屋来。”
“是咋的?”贺家旺老婆一听赶忙从炕上下来,招呼小儿子,想离开。
“只这样也不行!”贺凤鸣说:“这个院子里人挺多,人来人往的,说不定谁就被传染上,这样弄不好就会传染许多人,那就不好办了。”
贺家旺的老婆问:“那咋的好?”
贺凤鸣说:“最好办法是找一个比较僻静的屋子,让家旺叔住进去,派一个专人侍侯他,别叫其他人过去,这样就没啥事儿了。”
“对!对!这个办法好!”贺家旺的老婆对这个办法挺赞成。她对管家说:“你明天到后院收拾一个屋子,让老爷搬过去,这几天你就不用干别的了,专门负责侍侯老爷。”
王管家很不情愿的答应:“是,太太。”
走时,贺凤鸣还留下了一包药粉,说是止咳的,让贺家旺半夜时喝。
回到家里,已经挺晚了,儿子都睡了。贺凤鸣洗完脸,淑贤把饭端上来。贺凤鸣说:“端爹那屋去,我在那屋吃,也有事要跟你商量。”
淑贤说:“在这屋不一样吗!”
贺凤鸣说:“我怕贺天醒了听到。”
贺凤鸣端起饭碗,没吃,又放下了。
淑贤说:“你咋不吃阿?”
贺凤鸣说:“等会儿再吃,我先跟你商量事儿。”
淑贤说:“啥事儿,你就说吧!”
贺凤鸣说:“前些天我想买东西去瞧贺家旺,为这事儿,咱俩还生了气,我懂你的心情。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贺家旺以为,咱们还不知道陷害咱爹夺去玉枕这事儿是他干的。让他觉得咱们把他当作恩人,使他减少戒备。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他,夺回玉枕、为咱爹报仇。”
淑贤说:“你咋不早跟我说明白呢?害得我生气不说,还说了那么多伤你的话。”
贺凤鸣说:“我早没跟你说,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认为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不至于露出去。不然,贺家旺也不会找我去瞧病,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有机会接近他。”
淑贤说:“那你现在咋说了?”
贺凤鸣说:“因为现在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我必须把一切都告诉你。同时,也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之后,咱们就得离开这里,远走他乡,不知你愿意不?”
淑贤说:“我明白,只要能给咱爹报仇、夺回玉枕,我听你的,咋的都行!”
贺凤鸣心里挺激动;娶妻如此,一生何憾!他觉得这辈子能有淑贤这样的媳妇,真是他最大的福气。平静了一下说:“明天晚上我去给贺家旺治病,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不过你和贺天得要提前离开这儿。”
淑贤问:“我俩去哪儿?”
贺凤鸣说:“我记得你不是有一个表姨,住在古村吗?”
“远房的,住的也远,已经多年不走动了。”淑贤说。
“这样最好!”贺凤鸣说:“明天早上,我就把你和贺天送过去,就说咱这儿病闹的厉害,怕孩子给染上,到她家躲躲。明天晚上,我把事做完了就去找你们。编个理由,说你妈得急病了,我去接你娘俩过去,然后咱们就离开。”
淑贤问:“离开以后,咱们到啥地方去?”
贺凤鸣说:“这个我想过了,咱们去关外,闯关东去,你看行不?”
淑贤说:“行!就按你说的这样。不过我有些担心,你不会有危险吧?”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贺凤鸣说:“就是事情没干好,我全身而退肯定是没问题的。”
淑贤说:“你可要多加小心!”
贺凤鸣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