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老张终结了俩人既安详又尴尬的局面。
安南一边怨恨老张的打扰,一边又感谢老张让她从这种紧张微妙的气氛中逃出来。
手起刀落间,老张已经快速地把缝合伤口的线拆了。
安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被药水擦拭过的伤口泛着黄,缝合的痕迹还很明显,一条一条,像恐怖娃娃咧着的嘴。
原来顾北岸每天看着的,是这么恶心的东西。
安南迅速把衣服拉回去。
“还疼吗?”
沙发那一端,顾北岸冷不及防地说道。
安南转过头。
背对着窗户的顾北岸,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那双明澈乌亮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眼里少了些平日的淡漠,连着冷硬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阳光和他,都格外炽热耀眼,看得安南的心脏倏地停了一拍。
“疼……不疼了。”
臂上的伤口,早就不疼了,安南想,或者它还是疼的,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没了感觉。
每天早上和他短暂的相处,她也习惯了。可一想到今天过后,自己好像再没借口赖着他,安南的心头却微微发疼。
呵……习惯真是个可恶的东西。
“我先走了。”
老张收拾好他的箱子,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屋里又剩下两个缄默的人。
良久,顾北岸起了身,对眼睑低垂的安南说:“走吧,我送你。”
安南愣了一下,才缓缓起身。这些天来,他第一次说要送她。
“送”这个字,在安南看来,不仅仅很生分,而且好像夹带了点庆贺的意思。
人们不都喜欢在值得庆贺的节日里“送”礼物吗?
他这是在庆贺终于可以结束自己的打扰吗?如果这就是他的仪式感,那自己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好。”
安南晦暗地说道
下了楼,安南径自往前走着。
阳光从巷子口照进来,穿过狭窄的巷道,照得人暖暖的。
顾北岸却停下了脚步,站在楼道口,看着渐行渐远的瘦小身影。
一股清冷的风穿过,吹落了安南几缕发丝,她用手轻轻拢回耳后。
阳光刺眼,迷离了顾北岸深邃的双眸,像魔怔了一样,顾北岸突然迈开大大的步子追了上去。
就在安南正要从巷口转入大街的一刹那,她的手被盈盈握住。
安南错愕地转身,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只轻轻一用力,把她推到了墙边。
“嗯……”
被撞得微微发疼的安南闷哼一声,等她反应过来,顾北岸已经一只手抵着墙,一只手握着她的,目光从上而下注视着她。
这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让安南的脸颊瞬间爬满红潮,红唇微动,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嗡嗡作响的脑袋瞬间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上次他也是这样,警告她,离他远点。
这次又是什么?
心脏彻底没了节拍,安南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
突然,一双微凉的唇猝不及防地覆上她的。
安南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脑袋里像有千只万只小蜜蜂在穿行。
正在安南犹豫着是不是得闭上眼睛之际,薄唇骤然离开,顾北岸嘴角微扬,温柔地说:“上学去吧。”
说完,顾北岸放开她握住的手,转身回头,把安南遗忘在墙边的自行车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