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顾北岸给安南消毒伤口的事情后,莫默就识趣地找了借口,不去打扰两个人难得的相处。
安南自然是满心欢喜,欣然接受。
久而久之,俩人像是有了默契。
安南出了门,他便接过自行车,带着她在弯曲复杂的巷道中穿梭,然后爬完甬长狭窄的楼道,在小屋的旧木沙发上坐下。
而后,在细碎的阳光下,他帮她处理伤口,她听他说不着边的话。
那是安南第一次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顾北岸偶尔也会沉默,这种时候,安南就会自觉地接过话茬,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境遇,或是父母对她的管教和唠叨。
每每这时,顾北岸总会看着她,陷入更深的沉默。
久而久之,安南便再也不说这些了。
伤口的愈合比安南预计的快很多,十几天后,老张说可以拆线了。
这就意味着她不必再小心翼翼地瞒着父母,瞒着同学和老师,也不必每天起早到顾北岸那里去消毒伤口了。
那日,安南难掩落寞,连答题卡的顺序都填错了。
去拆线那一天,安南起得更早了,天刚露鱼肚白,就推了车出门。
顾北岸自然还没来,安南没有告诉他今天会提早出门,不见他出现,也实属正常。
只是每经过一个巷子口,安南心里还是不免期待某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能突然出现,云淡风轻地对她道一声“早”,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
可期待终究还是落空了。把今天看成一种仪式来对待的,只有自己吧。
安南失落地叹了口气。
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凛冽的寒风中化为层层雾气,瞬间就消失在一片灰蒙之中。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栋熟悉的小楼房。
以前跟着顾北岸走,在各个巷子里穿插兜绕,总觉得路线错综复杂。现在看来,原来自己早已经轻车熟路。
安南学着顾北岸,把自行车靠在斑驳的墙边。
车子刚停靠好,楼下的铁门吱吱呀一声地从里面推开了,惊得安南差点把车子推倒了。
顾北岸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安南,眼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他侧着身子,一手扶着门,一边用着安南熟悉的语调说:“早。”
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安南感觉外面的温度又骤然下降了一些,于是攥紧了外套,经过顾北岸,走进楼道。
顾北岸在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不过二十来级的楼道,俩人慢悠悠地,走了许久。
到了客厅,俩人又和平常一样,分坐在旧红木沙发的两端。
时间尚早,老张还没到,阳光也还没战胜厚重的云层,屋子里虽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还是显得幽暗和阴冷。
屋里的暗淡和静谧的气氛让安南一时乱了分寸。她努力在心里翻找着话题,又不得其门。
平常总是顾北岸先打破沉默,可今天的他却异常的安静,只抿紧了唇,合着眼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恍惚间,安南似乎看到了初初遇到的顾北岸,好看却无法靠近。
于是俩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