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总是要相见的
但即使这样，他的心里仍然有着极强的危险意识，难道说小凡真的是这个家伙的亲生儿子？那夏天和他岂不是……？
他回头朝夏天看去，夏天正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中的情绪，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任亦仍然能够感觉到她沉重的心情。
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他走到夏天身边，悄悄的说了声，“小天天，算了，和小凡一起去吧。”
夏天抬眼看了看他，顿了顿，便移开，落在了殷寂离的身上，此时那父子二人已经诉完父子情深，此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大一小眼中流露的是请求。
在他们身后，千军万马只等闲，而那屹立在千万军马当先的两人，是多么的出色挺拔，她不由的心一缓，慢慢的点了下头。
小凡眼一亮，回头得意的瞄了父王一眼，用眼神示意道，呐，你看，我说可以吧？
好小子，知道你厉害！殷寂离弯弯唇角，笑容绽放。
夏天点头后，立刻有人从殷寂离牵出来一匹上好良驹交给任亦，虽然殷寂离很不想他跟着，但这是宝贝儿子的要求，他不能不同意。
而夏天和小凡被安置在一个豪华又宽敞的马车里，马车上扑着厚厚的西域裘垫，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是柔软舒适。
小凡舒服的躺在娘的身边，一只手悄悄的握住夏天的小手指，“娘亲，这个马车比我们住的房间还要大。”
夏天四处打量，回头苦笑了下，“是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现在开始，我们也是有钱人了。”小凡淡淡的道，听不出话里的欣喜，也听不出讨厌，只是很平淡的在陈诉一个事实一般。
“以后不能再卖药了……”夏天无限惋惜的道。
“为什么不能？”小凡半爬起身子，撑着一半纳闷的看着夏天。
“你想呀，大叔可是王爷，我们要是还出去卖药，别人会乱说大叔闲话的。”
“娘亲是在关心父王？”
“……胡说，娘亲只是不想拖累别人，那叫善良。”
“哦，那不管他，父王不怕我们拖累的，我们把药带去京都卖，听说京都的人都有钱，一罐就卖个五两银子好了。”
“埃，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决定了……”
马车里，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去京都后的发财大计，马车外，殷寂离骑着马，跟随着马车前进，寸部不离的跟着，偶尔会微微笑一下，有些探头的想看马车里的母子二人到底在干什么，想了想，终于是没忍住，犹豫了一会儿，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
任亦深绿色的瞳眸闪烁了下，忍住要去揪他出来的念头，一挥鞭，“驾——”速度骤然加快，掠过了马车。
他有些后悔答应小凡的计划了……
殷寂离拉开马车帘，入眼的是那母子二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马车里呼呼大睡的样子。
这马车极为宽敞，又加了厚厚的西域裘垫，一路赶路的速度虽快，但他们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睡得极为香甜。
殷寂离笑笑，轻轻走进马车，取下披挂在身上的披风，宽大的披风盖在了母子二人身上，将那两个小小的身子包裹住，然后坐在一边，欣赏着女人和儿子的睡容。
夏天还是那么的瘦弱娇小，看起来和七年前没什么区别，惟有多了已为人母的成熟韵味，小小的瓜子脸上，虽然仍然是没有他一个手掌大，但那粉红粉红的脸颊，依然让他一阵心神荡漾。
一遍一遍的轻抚着她柔软的细发，抚平她因为在梦中而轻皱的眉头，在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夏天……你这个臭丫头……”
终于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靠，即使要绑着你，栓着你，宁愿你恨我，也决对不会再让你离开。
我的，小夏儿。
小凡学了几年的毒理，对睡眠一向很有讲究，也非常浅眠，隐约觉得身旁有个人在轻轻的说着话，他有些疑惑的半睁着眼，看到殷寂离正温柔的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娘亲。
小凡眼珠子转了转。父王对娘亲……
似乎并不向娘亲说的那样哦？
娘亲说，父王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只是个被调教的小小丫鬟，父王不喜欢娘亲，娘亲也不喜欢父王，两人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即使他真的是父王的儿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认祖归宗的，皇家的礼仪与门户，娘亲说高攀不起。
但是现在看来，父王对娘亲真的是不喜欢么？
他知道师傅喜欢娘亲，他经常也希望师傅能和娘亲在一起，当他的爹，而师傅看娘亲的眼神，就是像父王这样，像一湖春水一般，柔柔的，要让人沉腻下去。
父王……喜欢娘亲。
他很肯定的下了决论。
然后，无声的扬了扬唇，笑了。
只是……娘亲似乎不喜欢父王埃？
他纳闷的思考着，他该让娘亲和师傅在一起呢，还是让娘亲和父王在一起？
这似乎是个好难选择的问题啊。
犹自烦恼的小凡没有发现，这个刚认识一个晚上的殷寂离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上升到和他日夜相处七年的任亦同等。
“在想什么呢？”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拉回了他思绪，一回头，便见到了殷寂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父王。”他很诚实的回答，完全没有隐瞒。
殷寂离一愣，旋即笑了，“想父王什么，父王不是就在你旁边？”
小凡眨了眨眼，突然道：“在想父王回去后会给小凡多少银子。”
殷寂离再次被自己儿子的话给说愣了，“你怎么想这个问题？”
他的钱不就是他的吗？这问题还需要想？殷寂离发现，宝贝儿子的脑袋转得很快，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跟得上的，还好他是他老子，能适应得过来啊。
“因为小凡很需要银子，所以怕父王不愿意给。”小凡仍然很诚实的道，他确实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眼巴巴的瞅着殷寂离，“父王，我很穷的。”
殷寂离直接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佩模样的信物挂在了小凡的身上，“这是父王年幼时闯荡江湖时的信物，手下有不少钱庄，你要是需要钱，可以凭这信物去所有的钱庄取钱。”
小凡眼一亮，心里乐开了花，父王果然好说话啊，他像个狐狸似的贼兮兮的笑了笑，把玉佩塞进衣服里面，上面还残留父王温度的玉佩贴在肌肤上，暖了他的心。
“谢谢父王。”
殷寂离一挑眉，“和父王还说谢？”
小凡难得淘气的朝他吐吐舌，抱着披风，又缩到了夏天身边，准备继续睡。
殷寂离微笑的看着母子二人，这一刻温馨的感觉久久的感动着他的心房。
真希望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久……永久……
“殿下，到京都了。”刘远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回归的惊喜与急于回家的期盼与急切。
这一路来，虽然路程不慢，但毕竟多了辆马车，让本来只要半个月的路程，走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京都，现在他的心，早已经飞回老家里，飞回家中妻子与母亲的身边去了。
“天呐，终于要到了……”夏天悲剧的叫了一声，这一个月都在马车上奔波着，害她现在感觉站在地上，地板都是在摇晃的虽然马车很大，虽然马车很宽敞，虽然马车很舒服，但……
谁也忍受不连续一个月来天天在马车上摇着啊。
殷寂离一笑，纵身下马，修长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明光，在千军万马中放傲不羁，“传令下去，下马列行，入主军帅！”
“是！”万军齐至，整齐一字的声音铿锵有立，万夫莫开。
京都高耸巍峨的城门近在眼前，高楼之下满程欢呼夹队欢迎大军凯旋而归，欣喜之意纵然其欢。
在那象征着京都繁华与威严的城门之中，三匹骏马一字排开，马上的人背着阳光，面朝万军举手击掌。
“是三皇子，七皇子还有明格兵部尚书大人。”刘远兴奋的声音传来，“是来接殿下回去的。”
殷寂离依言望去，陡然放声大笑，“好，本王，回来了！”
马车里，在听到刘远手的话时候，那一句“三皇子’让她全身微不可闻的一颤，有些茫然的抬眼，悄悄拉开一点马车怜缝朝城门那望去。
那一袭飘飞的蓝色一袍，以他一样淡漠的色彩，将他那冰冷至极的冷魅气息衬托得淋漓尽致，这个无论何时都散发着另旁人胆骇危险气息的人，一如七年前的模样，就站在了她不远处。
那曾经温柔的给了她关怀，那曾经收敛气息柔声说让她学习礼仪，将来做他王妃的那个人，那个曾经不小心害她受伤，会特地为她轻轻上药说对不起的男人，那曾经她有些心动觉得嫁给他也不是坏事的人，此刻，就在现在，就在那不到百米的距离之中。
夏天的心，突然轻轻的颤抖了下，说不出是恨，是激动，是茫然。
“娘亲？”小凡拉了拉她的衣角，安抚似的拍着她的手背，“娘亲不怕，有小凡在。”
夏天眼中一热，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嗯，娘亲知道。”
城门之下，殷子阳褪去稚气的妖孽脸上透着兴奋的光芒，眼中流光溢彩，“三哥，皇叔回来了。”
“嗯。”殷野辰嗯了一声，漠然的神情冷然，眼睛却有几分难得的柔和。
“离王殿下是我禹祯之福，这次大败泓越，为我禹祯换来了天下太平，实在是国之有幸。”兵部尚书明格捋着五柳须，笑得眼眯上几分。
“咦，那里怎么还有个马车？”殷子阳好奇的指着那一顶豪华的马车，奇怪的道。
军队里皆有万马代步，又怎么会有马车？
“或许是重患之人。”殷野辰道：“皇叔心存仁厚，不愿舍下带回京都医治。”旋即他回头看去，“太医有随来吗？”
殷子阳笑道：“当然有了，哪次出征不带太医的，一早就让那几位太医好好准备了。”
殷野辰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前去相迎。”
三人下了马，徒步来到殷寂离身旁，殷子阳与殷野辰弯身浅浅一礼，“欢迎皇叔凯旋而归！”
“下官见过离王殿下，欢迎殿下凯旋而归！”明格大人下身相迎。
“哈哈，不必多礼！”殷寂离长袖一挥，声音铿锵有力，眼神难得有了几分柔和。
他看着殷子阳，微微一笑，“三年不见，又长大了不少。”
殷子阳脸微微一红，腼腆的笑了笑，“皇叔这是哪的话。”
“哈哈。”殷寂离大笑出声，接着转向那辆马车，压低了声音，柔和道：“小凡，你们还不下来。”
殷子阳好奇的问：“皇叔，那车里的人是谁呀？”
殷野辰与明格也有些好奇的转头看去，原以为是重伤患者，被离王特地带回京都来疗伤的，却不想竟然不是，那马车里的会是什么人？
还不待殷寂离回话，马车里传来一个好听又空灵的声音，“父王，娘亲睡着了，睡得香，小凡不想叫娘亲醒来。”
这一声清脆的“父王’唤得前来迎接离王殿下的众位皇子们面面相视。
马车里的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而且还叫皇叔“父王’？
殷子阳张张嘴，皇叔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了？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不是听说离王府的侧妃连静几年来都一直无所出吗？离王府出了连妃外，似乎没别的妃子了吧？
难道是说，是皇叔这几年在外征战的时候宠幸的女人，那女人还不小心生了个儿子，所以皇叔现在把他们带回来？
殷野辰木目光微闪，似乎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睡着了？”殷寂离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方才还精神十足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睡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殷野辰，难道是因为野辰在这里？
沉吟了一会儿，他扬声道：“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小凡，你下来，父王带你认识几位哥哥。”
“是，父王！”
马车里传来悉悉唆唆的声音，一会儿后，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掀起了一点马车帘，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袭淡色的衣衫，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似翻卷的扇子，双眉修长俊气，目光闪烁如星。
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殷子阳与殷野辰等人便有些看呆了，这个漂亮的孩子，竟和皇叔是如此的相似，绝对是皇叔的孩子没错！
小凡乖巧的走到了殷寂离的身边，对周围新出现的这一些人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下，却不说话，等着父王帮他介绍。
殷寂离一见自家儿子出现就惊呆了一群人，不由挑起了唇角，有些得意，抱起小凡道：“这是三皇子野辰，这是七皇子子阳，以后见到他们，要喊三哥和七哥，知道吗？”
小凡漂亮的大眼中，眸子一凝，在殷野辰身上多看了几眼，殷野辰，这个就是娘亲说的混蛋男人之一的殷野辰？
原来还是他堂哥啊……
很好，他记得了，将殷野辰的样子记在了脑海，他朝他们甜甜一笑，天真可人的道：“三哥好，七哥也好，我叫小凡。”
殷子阳呆愣了半响，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看着小凡，眼中写满了震惊，“呃……皇叔，他……”
“小凡的确是我的儿子。”殷寂离毫不犹豫的道：“小凡初来京都，什么都不懂，你有空便多来离王府带小凡一起玩儿。”
“嗯……好……好的……”殷子阳结结巴巴的应着，心里有些荒缪的感觉。
一个迎接仪式突然变成了一个认亲大会，认识的还是这么一个意外的人物，他觉得，他今天一定是做梦了。
“不知小世子的母亲是……”明格大人终于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
殷寂离有些犹豫的看了殷野辰一眼，觉得自己该不该把夏天回来的事情说出来？
岂料，小凡在这时候突然笑着道，乖巧的笑容让人眼前一亮，然后用着大家都听得道的声音，很骄傲的宣布，“娘亲姓夏，芳名天，爷爷你认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