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方,来菜了。”打荷的小木提醒了一声,又回去切肉去了。
莫方打眼一瞧,是新来的一桌客人点的菜,点的是韭菜鸡蛋。原来,自己已经犹豫了这么久,连第一道菜都已经出锅。
“哎,小木,”莫方走到小木面前问,“这一桌几个菜?”
“就这一个菜啊,我现在切……”
第一道菜,也是最后一道菜。
小木话还未说完,莫方脚下传出“嗞溜”一声,整个人像弹簧一样朝后门射去。后门那儿的台阶曾经是大伙聚集起来抽烟讲故事的地方,此时莫方一跃而过。
小木持着菜刀愣在原地,他本打算说正在切的肉是等会儿的晚饭……不吃……了?
黑暗已经降临,这座城市车水马龙,街道上是自由自在的行人,橱窗里灯火通明却宛如白昼。
此时此际,有一个人在街道上狂奔,与之错过的人们感到一阵风掠过,在这夏夜无比凉爽。他很快就冲到黑色的柏油马路上,与四个轮子的汽车赛跑,但跑得却比汽车还快!只见他在十字路口闯了红灯,从两辆车子中间穿过,快得甚至连车主都没有红刹车时红灯亮起的反应,便冲进了没有光明的大楼角落中,又斜着飞升,以黑暗为道,欲飞过楼顶继续赶路。
在上升的途中,视野中的景物开始缩小,似乎在动。逃亡的莫方忽然间觉得大地变得恐怖,是吸人的泥泽,是地狱所在,有数不清的魔鬼藏在层层楼房之间,而每一间亮着的房间都有恃无恐,每一间黑暗的房间都不可言说。
他无法辨别哪里是敌人,哪里确实藏着魔鬼,要逮捕他的魔鬼。每一幢大楼都变成十字架的上半截,变成人间格局的坟碑,那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穿透空间,能创造风,它拍打着身体,在耳边传播呼呼的摩擦声。夏天,自然是热的,无论白天黑夜总是如此。此时莫方身上的汗不能风干,反而致使自己冰冷——这是冷汗,常在人们感到惶恐不安的时候流出,告诉自己:你害怕了,颤栗了,恐惧了。
埋头苦窜,慌如小鹿,莫方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宿舍。这极为危险,通常埋伏起来抓人会是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工作的地方,一个是住所。
幸运的是,住所他们放弃蹲守,工作的地方他们不知道有后门。他们太年轻也太自信了,他们通过眼神交流,小小的行动推测;其中一人点了一道菜,剩下的人则心领神会的等着鱼儿上钩。只要莫方到大厅中央的饭桌那儿上菜,便会有两人从厕所那个方向回来,两人挪开椅子刚要落坐,还有扒在前台的两人转身。
这一切给莫方创造了机会。
上中班传菜的人上场了,八个异能者冲进后厨房不见莫方人影。
生死攸关,若回到住所拿所谓的贵重物品极不明智。但生死攸关间的害怕,令莫方散失原有的冷静以及智虑。所以,他为的是找到邹桂冬,让他出出主意。
邹桂冬讲过中奖的故事,似乎也是场生死危机,那他是怎样化解的?
莫方忘记了邹桂冬只是个初中毕业,念书少,学问低,自己还同别人都嘲讽过他是个“没文化”的人。这样的人几乎不会是个聪明人,但却令人在危机时刻想起,那么他至少一定在某些方面让人觉得是个可靠的人。
寝室,邹桂冬不在,但这却并不意外。他可能叫个外卖,可能下个馆子,他也总有不在的理由。
莫方踏上了露台,那儿一面有高楼的光,一面有高楼自己的阴影,如今那阴影顶又有一个人影。可是这儿没有邹桂冬的踪影。于是他急切的拨打邹桂冬的手机号码,趁着间隙,他抬头四顾,他的脸在光明与阴影中轮转。所谓靠谱而不令人失望,便是那边立马接通了。
“喂……”
两人同时开口,莫方则是一开口就欲说明情况:“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可能间接性的杀过人吗?他们找上门了我该怎么办?”
“呃……我听了你的原因,我相信你解释一下是没有问题的,你又是个异能者,适当展现你的价值,顶多一两年!说不定还不判刑,你这也不算帮凶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还记得昨晚吗……就是今天凌晨杀掉的那个女……”
“这是人?”
“不是,你听我说啊!她肯定和那个帮我杀人的骷髅一伙,现在龙之魂的人能找上来,肯定是陷害啊!要是关个十年八年我就毁了啊,我还年轻!老邹,你快帮我想办法!”
“这么突然我有什么办法,办法也是需要时间想的啊。”
“那怎么办,他们说不定现在快要抓到我了!老邹,快想办法!快!”
“呃……我想辞职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这个时候辞职是想撇清我吗?”
“不是,我就是想问你,老叙亚招暑假工,一万块钱一天,异能者五万,上班就和吃鸡一样快乐,每天吃鸡就能把钱赚,你去不去?”
“特么这个时候……等等!你是说出国?你在哪儿?”
“我在……等等!我们的电话会不会被监控?跟你讲了这么多,特么我不是也要被抓住了吗?”
“那怎么办,如果真的,我们电话里说这么久了,他们肯定定位了啊!而且从餐馆到我这儿坐车五分钟就到了,异能者的话三分钟!”
“快,你先往南,你不是会飞的吗,你一边飞一边……”
“我已经开飞了!你快说!快!”
“我……呼……我想想……我边跑边想……呼,先说你,你会飞,现在会飞的异能者没几个,如果遇到了记得千万不要打死了,非常只会更糟!”
“这个我知道,你快想办法,你在哪个地方!”
“呼……我想想……对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请教你的问题吗?”
“什么,我的异能是什么?六四开不败的秘诀?你想知道哪一个我都告诉你。”
“唉不是,是……是现代信息的即时传递!”
“我想起来了!要怎么操作,我现在脑子好乱。”
“千万要冷静。1386748438。”
“你别骂人!”
“特么……特么的这是我手机号码!……对了,你说帮我买个手机的,你现在欠我两台手机了!挂了!哎记……”
莫方这时已经将手机捏成了粉碎,电池爆炸的烟花都未绽放,便在半空中纷扬落下。
大地像是一张蛛网,有时是一张棋盘,不仅有白子黑子,还有炮以及车。无论是狩猎还是围子吃子,皆在人的权衡势之间。
小区绿化带的一条小径上正有一个男人散步,他却不知已经被翱翔天际的雄鹰盯上。只见那雄鹰玩着光与影的把戏,借着阴影的掩饰俯冲而下。随着距离的拉近,雄鹰仿佛探出了一双利爪,直指散步者的要害。无声无息中,散步者倒下,雄鹰稳稳立身他上一步的位置。
这时的猎人便是莫方。
莫方先是搜出其手机,然后用其指纹解锁,再登陆其微薪,随后查找邹桂冬的手机号,接着添加好友并附加验证信息:莫方。
那边同意并回复。
删掉微薪,莫方再次化身猎食者,向南继续飞驰。
五分钟后莫方着陆,冰霜覆盖脸上,手中出现一把一米长的冰刀。
他将冰刀架在新的目标,一个女孩的脖子上,寒声道:“手机借来用一下。”
扎着马尾的女孩生得极美,身姿曼妙,穿着紧身的运动衣,面色红润她从未见过这种架势,因为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电影之中才显得合理。她没有反抗,因为对方不是劫财劫色,便极为配合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莫方打开扣扣时女孩甚至踮起脚尖想瞄一眼,于是莫方也跟着踮了踮脚尖。
他添加邹桂冬先前发的手机号码,发送验证消息:还是我。
立马得到回复:你能力不比我大?为什么你不整个号码发出来?老子没现金了!
莫方汗颜,回头冷眼看向那女孩,逼问道:“微勃账号多少?”
女孩十指相交胸口,脸色依旧绯红,微微晃动着肩说道:“账号是147***9,密密是qwertyuiop。对了帅哥……”
“闭嘴!”莫方冷笑一声,“手机号倒挺好记!”
莫方于扣扣上回复。随后开始等待。
“你好,我叫黛西。”女孩突然开口。
“莫大人。”莫方抬了抬手中冰刀,“没问你别说话!”
女孩充满幽怨的瞪了一眼莫方,双手环抱于胸别过头去。但马上,她又回过头,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眼前这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肌肉饱满,气势浑然天成。脸上被冰块覆盖着,因而不能得知冰块下是怎样一副面孔,但浓眉大眼却在述说这人相貌威严。可仔细一瞧,他眉毛似乎紧锁,眼睛深处有种多疑谨慎,能把人吸住,又令人不禁揣摩他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这分明是一位异能者,可是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在一个夜晚,绿地僻静的跑道上劫住了自己,就只为了借手机?可是和女孩子搭讪的话,又何必强硬的架一把冰刀在别人脖子上。他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冰块下不可示人的面孔相关。
等了大概三分钟时间,那边发来了个地址:东湖公园南门。
“有缘见,黛西!”莫方将他认为不太好使用的果子手机插进女孩怀中,跃过女孩飞走了。
与此同时,邹桂冬亦与人分别:
“哦,到地铁站了,美女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