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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九十九,奇袭炽烈营

青儿别了关辰天,一路西行。约小半个时辰,果然与炽烈营斥候相遇。斥候认得青儿,虽然不明情况,可见青儿这番狼狈模样,也知道必有大事。因此不敢迟疑,让了一匹马给青儿骑,让她火速回营不提。

却说赤尔丹从逐月楼退了下来,心底仍是不甘。大好时机就此错过,再想组织这等攻势谈何容易。不过战局应当仍在掌握之中。自己尚有存粮,逐月楼中的粮食却是吃一天少一天。如此算来,不需几日,月娘必将粮食断绝,出城投降。

在大漠中,失去了依靠的女人,下场是很悲惨的。逐月楼就是月娘的依靠。倘若失去了逐月楼,下场恐怕不会好过一个普通的妓女。

正因此,她无论如何不可失去逐月楼楼主的这个身份。这也是赤尔丹坚信月娘最终将会投降的最重要原因。

一夜苦战,炽烈营各部人马疲敝不堪。他正指挥各部回营休整,却忽见东北方向藏龙谷处火光冲天,将晨曦的天空映得通红。心中正焦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会便接到回报,藏龙谷的屯粮被一场大火燃烧殆尽。

赤尔丹即急且怒,藏龙谷屯粮之地十分隐秘,外人难以找到;怎会发生这等事情?

他不需要多加猜测,事情很快有了答案。因为第二个消息随即传到他耳中。

青儿回来了。

赤尔丹闻之大怒:这个小贱人,不但引关辰天烧了我的粮草,现在还大摇大摆的回到我的营中,也太不将我当回事了吧?

他率领着本部气势汹汹的冲回本寨,一人提着刀便冲入大营之中。本想大骂出口,猛然间看见青儿一脸疲惫憔悴之色,歪着身子,竟睡着了,因此并没骂出口,只是缓缓走到青儿身边。

他并非怜香惜玉,虽然青儿的确十分可爱。他是看在江野平的脸面上,不能对青儿怎么样。因为只要江野平不在,青儿代表的就是江野平本人。他呵斥青儿,就是指着江野平的脸骂。而江野平与封无稽是甥舅,这点面子还是必须给的。

而且,倘若真是青儿带着关辰天去烧粮,又如何会弄得如此狼狈憔悴?其中必有隐情。

青儿合眼小憩,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沉睡中忽然听见一把钢刀落地的声音,这才惊醒过来。却见赤尔丹立于自己跟前。

“青儿姑娘诚神通广大之人,那么快就逃脱魔掌回来了,真……”赤尔丹一语未毕,青儿却抢着道:“糟了糟了,怎么睡着了,误了大事了。闲话少说,赤统领,你快召集本部所有弟兄,埋伏于东侧位小天罡阵的营寨中,先别管为什么,一会我与你慢慢解释。”

赤尔丹被青儿弄了个莫民奇妙,听青儿说要召集部属备战,忙道:“弟兄们一夜苦战,都疲惫不堪,怎能再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否说明白一些?”

青儿摇头道:“赤统领,此事说来话长,若是都解释明白了,恐怕关老大早已率着他四百余青云寨弟兄杀过来了。关老大被我设计害了,死伤了五六十弟兄。他投奔青云寨后第一次统兵就吃了这个大亏,盛怒之下,怎肯善罢甘休,此时正举兵杀向此处。这样说,赤统领是否明白呢?”

赤尔丹闻言,莞尔道:“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坏了他五六十条性命?”

青儿点头笑道:“正是,我将他带到了藏龙谷。”

“藏龙谷?”赤尔丹正想问这事,强忍住骂人的欲望,沉声道,“真是你将他们带到藏龙谷?你让关辰天一把火将我屯粮烧了个一干二净?”

青儿忙道:“藏龙谷的确是我带关老大去的。可是他并未来得及烧毁存粮便中计逃走了。想必是之后又返回去下的手。赤统领莫要纠缠于小节了,青儿能脱身回来,全赖于此。”

赤尔丹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因点头道:“怎样都行,你是怎样逃脱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说清楚?”

“赤统领先依青儿之言备战,青儿再慢慢说与你听,好不好呢?”

赤尔丹虽有难处,可是见青儿说的如此认真,也不免依言布置下去。让各部在小天罡位营寨中休整待命。小天罡阵的口子正对着东北方藏龙谷方向。除了赤尔丹本部赤甲精骑久战过后,的确劳累不堪,留在本寨休整以外,其余各部尚有许多人在入夜之后并没有参与进攻,而是从车轮阵中退了下来,留在后方休整预备。此时刚好能派上用场。一切安排完毕,前营回报赤尔丹。赤尔丹因对青儿道:

“如此可以了吧?你倒地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便说吧。”

青儿点头,因将事情原委简要说了一遍。赤尔丹听见青儿利用藏龙谷内所藏有的毒草药脱身,恨恨的算计了关老大,心中不禁苦笑。这些物资他本欲以后用在青云寨上,不想此番一次性烧成了灰烬。不过这些事情现在多想也无益,最要紧的是问清对方的兵力虚实。赤尔丹因道:“对方多少人马?”

青儿道:“四百余骑,轻装简行。恐怕李元兆也会随行。依我看,李元兆才是这四百余人的总节制,关老大不过挂个名头罢了。”

赤尔丹冷笑道:“四百余人就想来袭营?即便关辰天有归顺之意,其余人未免也会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了吧?他们真会来么?”

青儿道:“反正赤统领手下都在营寨中休整待命,以逸待劳。关老大倘若不来,也无伤大雅。倘若真的来了,岂不正中下怀?这叫做有备无患。”赤尔丹又道:“倘若不是从这个方向来,反而迂回到南边攻入,又如何呢?”

青儿略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很小。倘若关老大真的有意来投,便不会多此一举;倘若关老大是假言诓骗我,则之所以已然带兵前来,多半是为了驰援逐月楼。兵贵神速,绕个弯反而误事。何况……”青儿见赤尔丹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早有计较,只是引自己说出心内的想法罢了,因闭口不言。赤尔丹补充道:“不论关辰天从何而来,区区四百余人,我赤尔丹又有何惧哉?况且倘若他果真兵出藏龙谷,明知我等以逸待劳,严阵以待。倘若不是有意寻死,就是真的诚心来投。如此一来,反倒能试出他是否真心归降。很好,不愧是江公子身边之人。”

青儿笑道:“赤统领过奖了,叫青儿如何承受的起。若是青儿所料不错,关老大即刻便到。”

赤尔丹也感觉到了一些动静。他的大帐之正中,地上挖了一个小坑,上安置了一只只有一面蒙着皮的皮鼓。远方的马蹄隆隆声,皆能被这皮鼓放大。不须趴在地上便可听见。而此时,皮鼓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这嗡嗡之声渐渐增强。赤尔丹以经验判断,关辰天最多只数里之外。顷刻便至。

可是为何巡哨的兵士没有消息来报呢?赤尔丹明白的记得,他留了数名胆大心细的斥候游走在东边,时刻回报讯息。按说不至于到了这会还未见到一点动静。

原来关辰天并非是浩浩荡荡几百人马队,一股脑往前狂奔突驰;他知道如此鲁莽行动只会提前暴露目标而已。他预先挑选了十数个箭术高潮,武艺高强的弟兄,编成三队前突,他自领一队,负责在前面清扫敌方的探子。大队人马两百余骑紧跟其后。此时的关辰天,身边立着的这十余骑,皆是由他亲自挑选,箭术高明、武艺强劲的弟兄好汉,立马于平野之上。身后烟尘滚滚,大队人马已经跟了上来。

昨夜折了一阵,心中很是不甘。夜间青儿又花言巧语骗自己改投赤尔丹帐下。他赤尔丹恩怨分明,赤尔丹与自己有仇,他自然不会容许自己屈膝投奔仇敌。可如何扭转局势,一鼓作气树立自己的威信,驱除藏龙谷之事的消极影响,却是十分紧要的。因此关辰天假意同意归顺,暗中筹划突袭赤尔丹大营。

“可是关老大若是不放青儿姑娘回去,我们此番行动岂不是更加突然,出其不意么?青儿姑娘回去向赤尔丹通风报信,我们再前去袭营,岂非等若送死?”

他起行之前,曾与李元兆会和。他将事情经过毫不保留的说与李元兆知晓,李元兆因有此一问。

这一问符合常理。一般人都会做如此想。

可是关辰天心中知道,赤尔丹即便没有青儿通风报信,一样能察觉有人来袭。而赤尔丹的炽烈营防备严密,部属行动有序,完全能应对这四百余人规模的突然袭击。试图趁着赤尔丹久战之后,人困马乏的时机打个措手不及,这对于赤尔丹来说基本不可能奏效。反有可能因此麻痹大意,反而吃亏。

因此,以其留青儿在身边,还不如将她放回。倘若赤尔丹因此认为关辰天真心诚意来投,这便最好不过了——一切在自己掌握之中。即便赤尔丹与青儿都并不会上当,至少情形也不会更坏。

更何况,关辰天还有自身更进一层的考虑。

“无妨无妨。李统领,关某有一事相托。”关辰天附在李元兆耳边,密议如此如此。李元兆听罢,皱眉道:“此计甚险,关老大有几成把握?”

关辰天不语,一会才道:“事在人为,险中求胜。”

李元兆点头道:“元兆当依言而行。只是关老大手中掌握的是数百余弟兄的姓名,希望关老大务当谨慎小心。”

这一句话,言下之意便是:我最后相信关老大一次。此次行动,我李元兆自当倾力配合。

关辰天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招呼弟兄,分左中右三路,依计而行。”

关辰天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简单将命令吩咐了下去。这数十人领命,便又重新分作三股,往大部人马来处策马而去。一阵传令呼喝之声过后,大部人马行动有序的分成了三支,关辰天亲自率领的一支走在中间。三军之间保持着相互呼应的距离,往赤尔丹大营挺进。

赤尔丹大营,从最东边的外沿小寨起,一直往内数里有余。这些小营寨之间相互呼应,从一个营寨策马跑到另一个营寨,也就顷刻间的事情。其实炽烈营根本没有那么多人马可驻扎。平时防卫的帮众可按时在这些小营寨中轮换。如此一来,敌人便难以摸清那些是空营,哪些是实寨。赤尔丹之所以要如此落营,有几点考虑。一来可虚张声势,使敌方不知己方虚实,不敢贸然来袭。二来是故布疑阵,防备自己安排兵马零散地埋伏在这些小寨之中。当有人贸然突入其中时,便可从四面八方突然围杀。

关辰天深知其意,因此兵分三路,相互策应。假若赤尔丹果真有意埋伏,这三支人马便可相互驰援,反过来将赤尔丹零散的小股兵马分割包围,予以消灭。青云寨寨众原本出身行伍,自然深得其理,相互配合未必就输给炽烈营。料想赤尔丹即便用上他的“小天罡阵”,轻易也难以同时将这三支人马一齐围在阵中。小天罡阵只要不能将对手全部围在当中,就难以发挥威力。

关辰天思虑慎密,自是不惧赤尔丹故布疑阵。可是此时的顷刻仍是出乎他预料。眼看赤尔丹大营就在眼前不远处,他率领的三支人马也一路毁掉了许多小营寨,可是到头来全是空空如也。他们一路往内,三支人马越发靠拢,却一个敌人也没看见。

无论如何,到了这里还没有兵马杀出营寨拦截,难不成赤尔丹就眼睁睁看着他杀进大营,烧毁营寨?

难不成这根本是一座空营?

倘若他气势汹汹的杀至此处,却仅仅是烧掉几个帐篷,那根本算不得什么成功。不能寻得炽烈营人马决战,他与李元兆商议的计策就无从谈起了。

他的中路如此,左路与右路行进途中连续捣毁了两处营寨,其中也无不空空如也。情况与中路并无什么不同。

不一会,赤尔丹大营便在眼前。赤尔丹止住马头,立于大营外,不敢进去。谁知道赤尔丹葫芦里卖什么药。说不定他设计引关辰天贸然闯入大营中,引火围困也未可知。左路与右路一路杀到此处,见关辰天不进去,也都立马于大营之外,停步不前。

如此古怪的情形,出乎众人预料。此时众人都在等着关辰天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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