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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五,困囚解剑台

妍梦话说半截,便凝神静气,没了下文。谢芜菁等待半晌,才道:“什么莫非?莫非什么?”她害怕妍梦又被这棋局所迷,因此还用手在妍梦眼前晃了晃。妍梦方笑道:“不打紧的,刚才心中凌乱,因此不自觉神思被棋局牵引。现在心中已有线索,一心贯注其中,便不会有事了。”

谢芜菁点头道:“你发现了什么端倪么?这棋子是磁石所制,却又怎样呢?”

妍梦双目闪动光彩,笑道:“我闲暇之时,也曾钻研过机关之术。虽然未曾一窥门径,却也有些心得。因此知道,在机关之术中,常以各种便宜奇巧作为助力。包括水源、下坠之力道;磁石也是助力之一。妍梦在这里大胆猜测,千机老人或许是以巧法,在这石桌之下布置了对应的机括,若我们能在恰当的点上布置棋子,若是恰巧合卯,那引动机括,这机关就被解开了。”说到这,她眼神中自信的神采忽然为之一弱,苦笑道,“不过这也只是我大胆猜测罢了,谁晓得千机老人在此处玩的是什么机关把戏。”

谢芜菁听罢,心中仍是疑惑不解,因道:“这听来真有些荒诞不经了。棋盘之上本已满布磁石制成的棋子,再多一两个,又有什么不同呢?若是按此说来,要事我不小心拿掉了一两颗棋子,是否也会牵动机括?”妍梦摇头道:“这我却不知道。”

谢芜菁心痒难耐,便道:“何不试他一试?”说着,也不待妍梦回答,便拿去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妍梦心中虽然不免担心,却也因好奇地紧,并未阻止。

两人静等一阵,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想想也是,若是不小心碰歪一颗棋子,便会引起啥意想不到的状况,那这处机关也太过于脆弱了,又怎么符合千机老人的水准?

谢芜菁还不甘心,又拿去了几颗星位上的棋子,仍是悄无声息。她本想将全盘棋子统统拿下来,看看是否还是全无反应,不过害怕破坏了这一棋局无法复原,终于还是罢了。

她将棋子放回原位,淡淡道:“看来,除非解开这一棋局,别无破解之法。倘若我们一个一个点试过去,总能找到下一步正解的吧,事情应当也没有如此简单……”

她话还未说完,地底下却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谢芜菁与妍梦对视一眼,都知道刚才拿去几颗棋子,终归还是有了反应。静待一阵,地底下的声音倒是渐渐消失;身后甬道却传来石块摩擦之声、石闸掉落的轰鸣声。谢芜菁忙道:“不好,出路被堵了!”

二女急忙往声音来处奔去,果然看见原本甬道折弯之处,一道不知多厚重的巨石掉落了下来,已经将甬道完全堵死。若是没有上乘的极强悍的先天内力,单凭身体力量是绝无可能撼动这块巨岩的。

妍梦惨惨的叹了一口气,凄凉道:“出不去了……”谢芜菁苦笑道:“都怪我好奇心重,手痒,哈。这下非苦思棋局不可了,只希望我刚才说的那种穷举交叉点的方法可用吧,不然……”她只恨自己身无内力,否则聚集全身功力,未必就无可能撼动乃至击碎这块巨石。

却不想妍梦听罢,摇头笑道:“不行的,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谢芜菁闻之,心中一紧,道:“却是为何呢?”

妍梦轻声道:“谢姐姐你想啊,我们刚才拿去了几颗棋子,这机括却并未立刻生效,是么?”谢芜菁点头道:“正是如此,似乎这机关中有什么奇巧之术,能延迟片刻才作用。”

妍梦点头道:“正是如此,以此看来,即便我们猜对了下一手棋,也未必就会立刻生效。而我猜这机括的解开之法,必是须连续走对好几步棋,才可作数。这样一来,我们不论猜到何年何月,都未必有脱身之时。”

谢芜菁闻言,只觉有理,点头不语。妍梦又道:“更何况,妍梦担心我们胡乱摆放一气,怕是还有更险恶的机关暗器在等着我们呢,只有第一步便走对了,以后步步无差,才能化险为夷。”

谢芜菁听罢,按此说来,竟是求生的机会微乎其微了。她素来豁达,自己困在这里倒没什么。可是因她的缘故,却累得妍梦也得与自己同葬此穴中,却是十分的内疚。不过转念一想,忽然笑道:“希望千机老人从上面的情形,猜知你我进了此处,能救我们出来吧。”

妍梦刚才见这巨岩落下,心中已然没了希望,根本没想到这一节。此时才想到:这个甬道口的发现,全赖那根玄铁小棒所赐,而玄铁小棒却是千机老人在酒坛中留下的。是以他便绝无可能不知道她们身在此处。而到了这里,只需以任何形式拿去数颗棋子,巨岩便即落下,如此容易之事难保不会发生,这应当也在千机老人的预料当中。事情进展到现在,应该都不出千机老人的设计。换句话说,她们非是被误打误撞关在此处,而是千机老人有意将她们保护在这里了。那么千机老人让她们来到此处,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可以肯定不是来下棋的。

想到这一点,妍梦眼前一亮,忙到:“谢姐姐,来,我们去石室内找寻找寻,看看千机老人有没有留下啥暗示。”

带着这样的想法,二女便又回到了石室之内。

刚才两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千机势”棋局上,未曾仔细审视石室中的细节。现在既然棋局想无可想,便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身处的这一个空间。

刚才两人只注意到石室四面墙壁合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空间,高愈丈余,四角各放了一坛水缸。石室的石顶钻了许多小孔,小孔中泛射出荧光来,将室内照亮。现在仔细看时,才发现不但石室顶面有这些透光小孔,还有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刚才未曾注意,此时仔细看来,这纹路和玄铁小棒上的云纹如出一辙,却不是是何意思。纹路中还有许多细小的小孔,若不注意实难察觉,丝丝凉风从小孔中吹出来,因此石室之内毫无气闷之感。

按理来说,一室须达到通风,必有入口与出口,缺一不可。风既然从顶上吹下来,必是从哪个地方通出去。因此石室其他地方必然还有空洞可供通风。谢芜菁好奇之下,便四下寻找起来。四面石壁滑不留手,并无可能留有空隙,脚下的地面自然更无可能。

妍梦却不知道谢芜菁对通风换气发生了兴趣,见谢芜菁双目不住的四下乱转,好奇道:“谢姐姐,你在看什么?”

谢芜菁因道:“我想若是有什么秘密所在,必然藏在一处隐秘的孔隙之中。这间石室已然密封,可是毫无气闷之感,必是有小孔与外界相连通,只需找到那些孔隙,或许便可以找到千机老人暗藏于其中的秘密。”

妍梦闻言,皱了皱眉,笑道:“这何须找呢……”说着她指着一处水缸道:“那便是啊。”

谢芜菁看着妍梦所指的水缸,道:“水缸……怎么能作为通风之用呢?”

这水缸如同围棋盘上的四角星位排布,两黑两白,互相斜对着角。妍梦所指的便是其中一处黑色的水缸。妍梦笑道:“谢姐姐你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谢芜菁因走了过去,不禁拍案称奇:从刚才石室中央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满满一坛清水的水缸,走近看竟然空空如也。水缸底部留着孔,外界的凉风便是进入这石室之内,被加热之后,又从这大缸中的孔洞钻到地底下去。谢芜菁耳朵伏在大缸表面,只听地底下“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似乎还能听见外面狂风的怒号之声。大缸的内壁光滑无比,并无刻字及纹样之类的东西。谢芜菁不免有些失望,因听着这“呼呼、嗡嗡”之声好一会,忽道:“这些声音是什么?该不会是外面的风声,难道是地底下的声音?”

话音刚落,这“嗡嗡”之声中似乎还传来了人声,隐隐约约,极难分辨。

妍梦摇头道:“耳朵附在水缸之中,原是有这种声音的,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吧。”

谢芜菁摇了摇头,仔细的找寻人声的踪迹,可是入耳的出了嗡嗡声,却再找不到其他声音。

她又听了一阵,心中略觉失望,刚想放弃,却又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从缸中传来的声音:“此处便是解剑岩?你确定她来此了么?”

谢芜菁与妍梦不禁对视一眼,都觉得颇为兴奋:这声音极为轻细,虽然声音传入耳时已有些奇怪了,可是其清晰地程度,便如一人在自己身前不远处说话一般无二。谢芜菁一颗心忽然紧张起来,她联想到了那两次不明不白的纸条:

该不是又有麻烦找上门来了吧?

不过此时她躲在山岩中的密室内,毫无顾忌的偷听对方交谈,却又别有一番趣味。

又有一阵略觉模糊的言语声,听得出来,一同来这里的至少还有四五个人。这些人相互还未称呼,因此谢芜菁也无从判断对方的来历。

现在这些人,料想应该还站在解剑岩的顶上,顶着寒风四下张望。

一会一人忽道:“那里是怎么回事?”二女心中有数,说的应该就是那个被移开的解剑岩,以及之下藏着的密道了。

谢芜菁闻言,奇道:“刚才他们不是已经到了解剑台上了么,为何现在才看到?难不成夜中太过漆黑,他们一时看不到;直到一人一脚踏空了才发现么?”妍梦还想说什么,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害怕自己这边的说话那边也能听得见,忙冲谢芜菁摇了摇手。谢芜菁会意,两人精神细听。一会那边又传来了声音:

“灰猿、苍鹰,你们下去看看。小心点。”随后是两人唱诺,似乎便是跳了下来,动作轻盈,又隔着巨石,因此没弄出啥声响。

谢芜菁看着甬道的方向,低声道:“难道是……”妍梦也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谢芜菁说的是啥。虽然声音失真,可是又是苍鹰又是灰猿,除了黑风杀手还有何人?

一阵沉寂,甬道方向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好一阵,才听到缸中传来声音:“老大,是个死路,走不了多久就全堵死了。”

原来此二人不知里面还另有天地,将那块巨石当成甬道的尽头了。谢芜菁心中暗道侥幸,心想那些人不知巨石后面的玄机,应当不再对这里抱有兴趣,便会在它处找寻。

不过她依然有些不明白,这些黑风杀手来此何干?此时他们的用心重点应该在逐月楼,而非是远离逐月楼的昆仑山麓。难道真的是为了追踪自己才一路前来?谢芜菁心中苦笑,她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这般重要。

妍梦却在思索此时能做什么。她知道黑风杀手的老大都出动了,那基本上就是集体行动。值得黑风杀手如此的,必不是等闲之事。他们若是去到前番,找不到道路,必会折返回来。这层巨石虽然巨大,可是黑风杀手之中未必就无人能将其击开。总是躲在这里,未必是长久之计。

两人各有心思,一阵沉默,谁都没说话。

好一会,缸中再次传来声音:“老大,不对啊,怎么没有路呢?”一阵沉默,另一声音道:“灰猿,你说这条是死路?”随后是一阵较为模糊的声音,听不真切,再一会,又听这老大道,“走,带我下去看看。”

二女屏声静气,全神贯注的看着甬道方向,心中都在思索:若是对方之中真有内力精纯强劲的高手,用内功硬撼巨石,那索性拼上一把,将所有棋子一起拿去,不管会发生何事,都好比在这石室中困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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