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落下一滴雨,在青石板上晕染开来。
眼见远处的乌云霎时间汇聚在头顶,大雨将至。
“阿舒,收摊!”
一声吆喝惊醒了正在打盹的舒婳。
“得嘞!”
舒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麻利的将桌椅拖到棚子里。
“怪哉,怪哉,明明今天不该下雨的。”舒婳望着天,一脸控诉。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哪里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能料到的。”
爷爷擦着桌子,不时望着天,心中也满是疑惑,这般天气,不该下雨的啊?
舒婳手中捏着抹布趴在桌子上,神情恹恹,本想着收摊后去李大叔那里买点卖剩下的羊羹,这下子倒好,李大叔肯定收摊回家了。
雨终于不留情的一股脑下下来了,水珠砸在地上,迸起一串串带着灰褐色的液体,砸在忙着躲雨的人身上,低低地啐一声晦气,进了屋,衣摆处已满是灰褐色不规则的点点。
雨还在继续下,洗涤着万物,树林、河流、房屋……
舒婳望着天,思绪飘的很远很远……
这个时候家家都点了蜡烛,围着一起,讲着白话。(注:白话:家常话)
树林里的小动物肯定也归了家,毕竟雨下的这般大,不归家,那不就成了“落汤鸡”了,还有家里那只大黄狗……
等等!
大黄狗!
“爷爷,我好像忘记帮大黄解绳子了!”
坏了,大黄绑在门口看院,若是被淋坏了可怎么得了!
“就你那记性,啥活物都养不成,我早早就牵它到窝棚里了。”
“哦。”
突兀紧绷了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百般无聊,困意便悄悄袭来。
“啊~”她捂嘴打了个哈欠,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撑着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多时,双手交叉着倒在桌上。
……
“啪嗒!”
一阵凉意侵袭脚底。
“嘶~”
“谁走路不长眼!没看见姑娘我正睡觉吗!”舒婳蹭地站起身来,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
这一看,就愣了。
如玉君子,眉目如画!
这是她当时想到的词,然后,“别以为你长的人模狗样就可以随意弄脏姑奶奶的裙子!”
舒婳可心疼她的裙子了,她这件蓝底白边的小衣裙可是她省吃俭用才求着人家给她做的一件,还没穿过几回,此人真是可恶!
来人也是楞了眼,缓过神来忙稽首道歉,“抱歉,抱歉,小生无意弄脏姑娘衣裙……”
“你说无意就无意!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那人急得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慌乱极了。
长得唇红齿白,温润公子的模样,竟禁不起一激,罢了,罢了,她也不过是怒气冲了头,一时说了黄话。(注:黄话:胡话)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家中住址,吴某定以礼相赔!”
来人低着头,盯着青石板,雨已然停了。
鞋尖沾了泥水,污了原先的模样,与洗涤干净的青石板形成鲜明的对比,再看到姑娘的衣裙,心中懊恼不止。又思觉刚才所言欠妥,怕是登徒浪子所为,更为不安。
瞧着面前的人,鞋尖都快盯穿了,她摆摆手,“罢了,罢了,走吧。”
……
元庆九年,战乱纷争不断!
“唉,又打仗,也不知何时到头!”
“呸,打仗受苦的都是咱老百姓!”
“这些个将军,都不是什么好……唔唔,你干嘛!”
“嘿嘿。”舒婳笑了笑,收回拿着抹布的手,“您慎言,毕竟这地界不太平。”
“就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怕这些,你朱爷爷我可不怕!”
“啊!”
一声惊呼,血溅了一地,舒婳耸耸肩,本是好意,奈何他人不领情,此时面前正站在一位高头大马的官兵,对着还在流着涓涓血流的倒地男子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坐下,“吗的,黄口小儿也敢与官兵作对!”
话毕狠狠地捶打桌子,“怎么没人上茶!”
舒婳腆着脸,左手托着青瓷碗,右手拖着玉壶,“这就来嘞!”
涓涓细流从玉壶倾泻而下,倒入青瓷碗内,更显水的清汪。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官爷说的是。”奉承一句,后颔首以待。
在此乱世,唯做的便是保全性命罢了。
就这样想着,思绪便飘的很远,家中小屋,已然很老的大黄狗,过世的爷爷……
“哐!”
她惊了一下,忙低头俯首,“官爷您请慢走。”
此官兵自是点头,满意极了。
听见声渐渐远了,她才抬头,眸内波澜不惊。
“姑娘。”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