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儿小事儿先开会,这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成为了约定俗成,仿佛不如此便不民主,便不利于人民群众,便是独裁,便要被打倒,基于这么一种看似有道理实际上并不清楚有没有什么道理的规则下,一场简单的会议在新安召开了。
新安并不是目前天人的活动中心,至于原因很复杂,不过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新安是个落后的城市。
天人的数量并不算少,但是和全世界接近三十亿人口相比绝对算得上稀缺,想要确保所有地区的安全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更何况天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于是在天人的社会体系发展了若干年后,基本确定了各方组织各自主导势力范围,并以核心地区为基点向四周扩散这么个体系。
而这些所谓的核心地区不外乎就是人口,经济这些数据所决定的,虽然看起来并不完美,或者说有些太现实,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一套体系还是利大于弊。
但新安却有些特别,因为这里曾经出过很多名人名族,没落之前可以在全世界派上名号的渡狼之曹,以及现在备受尊敬的金菊吕氏,还有成名已久顶着“妙手回春”称号的神医,甚至有传言称那位神秘的玄教创建者也来自这片土地。
所以在新安地面上活跃的天人虽然比不上那些重要城市却依然有一定的基数,也正是因此这里才会有直通秘境的“门”。
诡异的天气引爆了整个互联网,大量以此展开的话题在这个虚拟世界的各处爆发,惊人的数据量正在扩散,林珑可以肯定在太阳落山之前这些信息的传播就会无法阻止,所以他很急躁,而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封请柬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吕氏家主,吕风林于今日凌晨到达了新安机场,随即便以绝对强势的姿态迅速掌控了新安维持部分部的全部力量,尽管对此很多人颇有微言,但是在状况的紧急之下这些不满还是被压了下去,维持部海量的资源配合着随吕风林到达的吕家精英们开始了对于这次事件的处理。
不知道多少普通人被金钱操控着开始清理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然而不论是封口还是清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一场有关这一系列问题的谈论正在一张金丝楠的桌子上激烈进行着。
“没有任何信息,这就是维持部的工作结果?废物!”黑发青年愤怒的拍打桌子,那些紫砂茶具被震起弹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不受控制的洒在桌面上,然而没人会有那个闲心去找块抹布来清理珍贵的木桌。
林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字数少的可怜的报告,除了降雪时间以及无关痛痒的垃圾讯息再无其他,他揉了揉眼角感觉有些无力,不管多少次面对异人这种东西他都会措手不及,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甚至没办法发出响亮的声音。
“没有任何征兆,这和平常我们以往遇到的个体完全不一样,强度也非常罕见,破坏还没开始就已经造成了天气的异常,如果这东西真的开始行动,恐怕不是自然灾害那么简单就能敷衍过去的。。”个子矮小的少女推了一下眼镜,裹紧身上的棉袄,脸上丝毫看不出紧张的神色,还不忘抱怨这里的环境:“该死,这里就没有暖气么?”
“其实,我倒是有一些线索。”黑发少年抚摸着面前的茶杯,茶水的热气不断升腾着,在空气中格外明显:“听说最近你和一个叫宁折的小子来往很密切。”
黑发少年盯着林珑,眼中泛着异样的光泽,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命令:“把他带来。”
眼镜妹也收起了自己的满不在乎,狐疑地看着林珑,却是在问黑发少年:“你的消息准确?”
“我从不会做说谎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黑发少年想要从林珑脸上看出些端倪,但是很可惜林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旁若无人的看着那份没什么鸟用的报告。
黑发少年一把扫开林珑手中的报告,目光穿过那些纸张,直视林珑的双眼,再次命令:“把他带来。”
“吕盈,我不是你的手下,你也没有资格命令我,至于宁折,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处理。”林珑站起来和黑发少年对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眼镜妹手指弹在被子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一触即发的两人:“两位少爷,到了这个份上你们还有闲心吵架?该说你们是相爱相杀还是白痴智障好呢?”
“你为什么不想把那个孩子带来?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吕盈没有在意眼镜妹的“劝说”,反而步步紧逼。
宁折身上有很多疑点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他的遭遇还是口中那位能随意赐与别人源力天赋的神秘人,林珑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代表了什么,而目前的状况似乎也不容他隐瞒,但他首先姓林,其次才是一位天人,他收到了指示,那么指示必须高于一切,
林珑一反常态强硬起来说道:“首先我看你不顺眼,其次我说过了,我对宁折另有安排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气氛越发紧张,眼看吕盈眼中就要爆发熟悉的金光,突兀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吕风林从外表上看只是一个相貌有些出彩的普通中年人,然而眼角那道疤痕却给他横添几分凶狠,冷漠的表情更是让他浑身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原本应该出现在会议中的吕风林没有如约到场,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的儿子吕盈,自己则是步行走到了新安市市立医院,这个宁折刚离开没多久的地方。
站在医院的大门前,吕风林抬头看了眼那几个金色的大字,原本应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因为蒙上了灰尘而暗淡下来,他嘴唇翕动,无声的发出指令随即踏步走进医院之中。
他的步伐很大很稳很快,那些刚刚落在车辙上的积雪还没被污水融化,他就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是一间门诊室,门诊室中除了值班的医生再没有其他的人,吕风林走到医生面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响起:“看病。”
“挂号卡”医生头也不抬的看着面前那本画满晦涩难懂花纹的本子,一边伸出手等着对方把磁卡放到他手上。
“我看的不是一般的病。”
“挂号卡。”医生终于抬起头看向吕风林。
“那本书好看吗?不妨告诉你,那些字只有在那本书上才能被解读。”
“来的真快。”赵无疾苦笑,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双肩耷拉下来。
吕风林从口袋中掏出白色的手套戴了起来,瞥了一眼赵无疾,说道:“你如果想偷袭就应该装的更像一点,至少你的手不应该这么用力。”
“看样子我真的还是缺乏经验。”赵无疾连连摇头,垂落的双肩又提了起来,嘴唇微张看样子是想要说点什么。
桌面突然一分为二,澎湃的能量把桌面上的一切破坏殆尽,漫天纸屑无风自动,吕风林抬手遮挡自己的胸口,强大的力量把他狠狠把他推了出去,那把木椅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而散架,吕风林的后背和墙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但他依然面无表情,站起身拂去身后白色的墙灰,说道:“力量很强,但是技巧为零。”
“毕竟半路出道,很多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学习。”赵无疾腼腆的低下头,小腿肌肉隆起撑破修身的牛仔裤,脚下的地砖碎裂,右腿带着呼啸的狂风抽向吕风林。
吕风林对这一腿视而不见,双手合十,拍掌。
那些飞舞的纸屑静止在空中,接着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颤动起来,这颤动的频率不断高涨,那些原本就已经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屑再次崩裂化为粉末。
但这些纸张并不是振动的源头,真正的源头是整个房间中的空气。
赵无疾面色潮红,他如遭重击,原本的攻势戛然而止,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强烈的痛苦瞬间冲上他的大脑,他的耳朵中已经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粘稠的血液从他眼口鼻耳中溢出,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寸寸断裂,就像刚刚被压路机来回碾压了十次。
“身体强度竟然这么弱?”吕风林皱眉看着脚边那一滩的软泥,有些不能确定。
来之前吕风林对于赵无疾的判断很高,已经做好了自己可能会重伤的准备,然而实际接触之后不过一两招对方就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他不禁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找错了目标。
但即使如此吕风林也没有放松警惕,时刻准备着对方的反扑,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当那些尘埃落地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关键的错误。
那张桌子被一分为二,偏偏那些纸张却被毁成碎屑。
这很不合理。
吕风林抬腿踩在那滩“东西”上,伴随着传递到脑神经中的触感,脚下原本应该被踩成真正肉泥的赵无疾碎成一地冰块。
小粒的冰渣因为冲击力的缘故四散而飞,零星几颗冰粒射到吕风林脸上,他抬手抚摸那些在自己脸上那些水滴,手套没有吸收那些水分,而是如同雨落莲花一样滑下。
“人去了哪里?”吕风林对着空气发问,四周死寂一般的沉默,那些本应该前来围观的病患和医护人员似乎凭空蒸发了一般。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吕凤林的问题,只有寒风穿过没有玻璃的空窗蜂拥而进告诉了吕风林答案。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