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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非人哉

钱多多弹飞指尖的烟蒂,一点亮光在寂静的空间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由静至动。

吕风林弹射起步,膝盖对准异人的脑部而去,强壮的身躯卷起呼啸的寒风,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手掌和膝盖之间发出,异人手指发力,剧烈的疼痛刺痛着吕风林的神经。

拧身,左腿重踢!

吕风林奋力一搏,脚掌带着万钧之力冲向异人雕塑一般的完美面孔,异人松开快要捏碎吕风林膝盖骨的左手,双掌重叠拦住吕风林的踢击,吕风林脚掌借力一蹬,在异人将要抓住他的脚踝之前退到安全范围。

没有任何停顿,吕风林刚刚踩在地面上,再次前冲强攻,速度没有丝毫减弱甚至比之前更胜一筹,仿佛已经肿胀瘀血的膝盖并不属于自己。

钱多多口中念念有词,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层又一层的光幕扩散而出扫上吕风林的身躯,那些光幕每次接触到吕风林都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层光膜,每一层光膜都会增强吕风林的一切感知,他眼中的世界越来却清晰,耳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够听到异人体内海浪一般的音潮。

吕风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源力在他的血管中奔腾着,咆哮着,体内的源力存储一次又一次的汇聚在心脏再被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再从那些毛细血管中释放而出。

吕风林全身的血管都亮了起来,金色纹路重新浮现,他体表每一处都蕴含着极不稳定的源力,这些源力伴随着吕风林和异人之间的碰撞不停爆炸,整个楼层已经夷为平地,终于,他们脚下足有一米厚的混凝土层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冲击龟裂开来,裹挟着一层的所有物体坠到下一层。

破坏还在不停的持续着,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场间的所有人已经踩在了真正的大地之上,吕风林借着尘埃的掩护运气,眼口耳鼻中射出宛如实质的光线,嘶吼着撞向异人。

轰!轰!轰!轰!轰!

接连五次爆炸瞬间抹去了整个商城,炸出了埋在地下的电缆,四周的电力系统完全陷入瘫痪,整座城市正在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只剩下月亮依然倔强的用它惨白的光芒把一切衬托得更加惨烈。

吕风林身上的衣物化为飞灰,他全身赤裸着又是一拳直奔异人胸腹,异人终于收起了他的不屑,那些似乎没有厚度的薄纱疯狂舞动,她的手掌按下吕风林的拳头,数以吨计的冰块从虚无中出现,化为一座冰山禁锢住狂龙一般的吕风林。

砰!

有力的心跳声从冰山中传出。

砰!

地面上的瓦砾被强烈的波动震起,那些好不容易能够安定下来的尘埃再次升起。

砰!

冰山碎裂,吕风林单膝跪在在冰块之中仰天咆哮,四周的天空上的云彩崩碎,宛若天塌!

吕风林高高举起拳头,一拳捶在地面上,厚重的大地扭曲变形,一道又一道手臂粗细的地刺蓬勃生长,异人不停的在那些仿佛有灵智一般扭动的地刺中穿行,那些被躲开的地刺刺入高高的苍穹编织出一张大网笼罩住异人所有可以移动的空间。

沉重的大网落下,连同范围中所有的一切拍成薄片。异人高举双手撑住这片泥土组成的大网,寒冰再次出现在异人四周构成一座保护,土和冰之间的较量很快分出了胜负,大网中出现一个破口,露出布满裂纹的冰层,异人推开已经达到极限的防护,手指抵在嘴唇上,深呼一口气。

这股气息脱离异人本体之后开始吸收四周飘落的雪花,不断壮大自己,一道龙卷凭空出现,呼啸着卷起四周那些已经分不清之前属于什么的残渣。

吕风林双手合十,第一次和赵无疾相遇时的波动重新出现。

龙卷像是放进微波炉加热的冰欺凌一样融化,四周的雪花碎成冰屑,异人惊讶的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觉得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吕风林耍了什么手段,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吕风林身上的金光随着这一次出手黯淡了几分,接二连三毫无保留的出手,即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吕风林。”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吕风林没有再回答异人的问题,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对方用来转移他注意力的手段,于是他沉默,蓄势,身上原本黯淡的金光再次澎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接下来的一击之中。

他身边的空气被加热到扭曲,地面在极寒和极热的交替作用下皲裂,一道道漆黑的裂纹蔓延,吕风林锁定站在面前的异人,右拳收在腰间,左臂横在身前,双腿叉开一段距离,赤裸的脚掌不断埋进土地之中。

异人白蓝两色交织的眼瞳缩起,凝重地看着已经蔓延到她脚下的裂纹,右手一挥无数的水滴凭空出现射向蓄势中的吕风林,那些水滴在行进的路上纷纷吸收仅存的寒气,霎时间温柔的水滴变成夺命的尖刺,尖端带着一层透明的的气膜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声响。

一根冰针在接近吕风林的路上升华为气体,变态的高温无情的抹杀四周所有脆弱的事物,冰针悍不畏死的继续冲击吕风林溢出体表的防护,直到最后一根冰针消散在距离吕风林眼珠十公分前的位置。

……

吕风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人,脑袋中除去作为家主必备的知识,剩下的全都是如何战斗并且胜利的思考,从他记事开始,他的父亲便教导他天人和异人之间绝对没有共存这种概念,于是年幼的吕风林坚信异人永远是天人的敌人,并且全身心投入对异人的战斗之中。

他不负重望的成为了强者,数次参与并击杀异人,每次都很凶险,每次都会牺牲很多人,但吕风林永远会在存活名单之中。

因为他的立场足够坚定。

很多天人在遇见异人之后都会产生强烈的迷茫。异人长的和人一样,甚至明白人类的语言,能够和人类交流,他们也不是虚拟的幻象,而是天人们能够触碰到的真实的个体,在这些天人看来异人和他们一样,都是特殊的人类。

杀鸡杀鸭杀牛杀羊,没有人会觉得愧疚,因为这些是生存的必要,是属于食物链的一部分,是人的自然属性。

可是杀人呢?

没有人喜欢吃人,也没人会吃人,所以人杀人就成了一个很沉重而且要命的事情。

但这些对吕风林完全没有意义,他分辨生物只有一个标准——是不是敌人,而为了讨伐敌人所有的死去的人都是必要的牺牲。

一朵尘花绽放,吕风林的身影模糊起来拉出一条长长的残影。全身的金色纹路不断消散,那些消散的光芒不停集中在他的拳头上,璀璨的光华堪比正午的烈日,一切的黑暗如冰雪消散,城市再次明亮起来,那些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将光芒折出大小各异的角度。

雾气被强光照出迷幻的光彩,那些细密的水珠把光芒分解成七彩色,仿佛整座城市的霓虹灯都聚到了商城的废墟上。

雷声一般的咆哮如同神话传说中蒲牢吼鲸般响彻寰宇。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停止了,光芒中只能看到两个巨大的黑影碰撞在一起,冲击瞬间粉碎了四周大楼的玻璃,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尘埃中两个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倒飞而出,吕风林口中鲜血狂喷,右臂如橡胶一般在空中摆荡,另一边异人的状况更加惨烈,身上的薄纱已经荡然无存,飞出的速度更是惊人。

砰!异人的身体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止住了飞出的趋势反弹回来不断下落,最终摔在支离破碎的地面上,体表不断渗出蓝色的液体,完美的脸庞沾上了数不清的尘埃。

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最终“啵”的一声碎裂,即将崩溃

钱多多如遭重击,口鼻中渗出鲜血,捂住自己的胸口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不断从他嘴中传出,惊动了他附近的民警。

警察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对着不远处的那些医护人员大喊:“快过来!这有伤员!”

心知大事不妙的钱多多勉强站起身急忙逃开,民警眼中紧张的目光为之一变,喝道:“别跑!”

钱多多摇头,又吐出一口血,无可奈何的双手结印,身影一抖消失在人群中,四周的围观群众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依然拥挤在警戒线外用手机不停拍摄着持续爆炸的商城。

……

吕风林躺在地上,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盯住奄奄一息的异人。

死了?吕风林不敢确信,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如果异人还能继续战斗他必死无疑。

钱多多的身影出现在废墟之上,拉起奄奄一息的吕风林,一边吐血一边用嘶哑的声音抱怨:“妈的,你们就不能动手轻点,我差点死在你俩手上。”说着钱多多用手掌在嘴上抹了一把血,伸到吕风林眼前,同时不停的翻白眼。

异人的身体微弱的抽动一下,捕捉到这一幕的吕风林毫不迟疑的说道:“走!”

钱多多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怎么就不能老实去死呢?”,他的语气很愤怒,但这不代表他想留下来和异人打一场。

逃跑的准备早就做好,钱多多在自己和吕风林脸上按了各按了一个血手印,最终念了几句晦涩难懂的咒语,脚下浮现出一圈白光,一道紫色的纹路正在光圈上蔓延,就在紫纹的两端将要接触的时候,钱多多打了个响指,响指的声音刚刚传出,紫纹完整,两人突兀的消失。

异人从地上站起,捂住自己的肩膀,月光下她的躯体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更显得神圣与惊心动魄,她迷茫的扫视着四周的一切,视线落在碎裂的天空上。

透明的碎块不断剥落,最终把真正的世界显现出来,大群穿着制服的人从她身边跑过,不断搜索着可能的幸存者。

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位赤裸身体的美丽女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四周的围观者手中的机械不停发出闪光,警察们艰难的维持着公共秩序,只有一个人例外。

一位中年警察站在女子面前,盯着面前的空气,直到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警察过来喊了他一声:“老田,有目击者。”

田中海哦了一声,最后皱着眉看了眼面前的空气,摇摇头喃喃自语:“是不是累出幻觉了,怎么总感觉身边站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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