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久,我就要死了。’
多年前,那个十里香开满的山谷中,伫立着唯一一间木屋。
小溪潺潺,蜂鳴鸟叫,宛若世外桃源。
可细看去,却轻易能发现那木屋居然是由最名贵的黄花梨木塑造。金红相间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芒。
木屋内部的全部家具,也是由上好的紫檀木所造。
木香与药香,伴着阳光弥漫。
被阳光笼罩的那人,虽年轻却形神枯槁,似真的命不久矣。
那人说的话,也带着一股死期将至的绝望。
然而听从他话的人,却给自己削了个苹果后,不紧不慢的抬头,说道。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368遍了。’
那是一位少女。一头乌发就像浓磨泼洒,雪白的肌肤就像上好的白玉。她的眼角总是向上挑着,她的眼瞳总是平静而美丽,她的嘴角总是带着无畏的笑意,她的心魂也总是冰冷无情。
那,正是虞悠久。
‘不,这次是真的。我大概还有一刻钟。’
‘……’听男子的话,虞悠久一怔。她放下手中苹果,看着这位败给病痛的曾经伟岸的人许久,勾起了嘴角。‘需要我哭吗?’
‘感觉很假还是算了。’男子,天涯凌尊笑笑,‘小悠久,我有事想拜托你。你的话,一定会听的吧。’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乖孩子吗?’
‘哈哈,怎么可能,你可是所有人中最让我头疼得了!’
‘那你还拜托我?’
‘因为只能拜托你。小悠久,你是这些人中最不让我担心的了--因为你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意义。但是我很担心其他人。特别是小六胡蝶……’
‘舅舅你究竟想摆脱我什么?’
‘……’天涯凌尊转头头部,正面看着虞悠久,拜托道,‘小悠久,成为天涯阁的新任阁主吧。’
‘下任阁主你不是早就决定了是胡蝶吗?’虞悠久皱皱眉,不解。
‘胡蝶她也许能成为一位阁主,但她却成不了他们的救赎。小悠久当旁观者当了两年,一定看明白了吧--他们六人是我自豪的弟子,由我亲手调教的他们……早就有了崩溃的现象。只是因为我还活着,所以他们心中有了信仰,有了归处。可一旦我死去,没了信仰,没了归处的他们就只有完全坠落这唯一的道路。’
‘……’虞悠久沉默,天涯凌尊的担忧她自是明白。因为这两年,他们六人的伪装、贪婪、堕落、嗜血、疯狂,以及嫉妒。她都看在眼里,一旦天涯灵尊去世,他担忧的事有很大几率会实现。可是……
‘舅舅,你觉得让我一个完全疯了的人去拯救一群半疯的人,合适吗?’
纵是他的拜托,她也不想去承担这份责任。责任是一份枷锁,是她最为讨厌的东西!
她的心里,天涯凌尊怎会不知?可他别无他法。胡蝶根本就拯救不了其他孩子……
‘小悠久,我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那些孩子虽然只是我的弟子,可我早就视他们为己出。我真的放心不下啊。’
人之将死,又心有所拖,泪腺也格外脆弱。男人说着说着,一滴泪从他不再明亮的眼睛溢出,然后滑落。
‘悠久,看在……雪羽的份上,你答应舅舅这次生唯一的要求可好?’
虞悠久一怔,看着眼前这人,脆弱,卑微,却又有着往日的尊颜。她咬咬唇,终是点头。
‘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悠…久…’
阳光从窗户照进,照在男人安详的表情上。
‘安息吧,舅舅。’
我会尊你的愿望,继承天涯阁的姓氏,拯救你放不下心的那六人。
“你不觉得,放任一个叛徒逍遥在外,很是没脸吗?princess……不,天涯阁阁主,天涯无路!”
“呵。”虞悠久突然笑了。她向凌夜一般交织着双手,翘起一双美腿。“你这是在讽刺……不,是在威胁我吗?”
凌夜也沉默,然后笑。“怎敢,只是给您一份最贴心的忠告。您也知道,世界上对您--天涯阁主,天涯无路这一身份的评价,很是不好。”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忠告了,我会记在心上。”虞悠久落下嘴角,“我想凌大警长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了。请您交了蛋糕钱回去吧。”
凌夜的嘴角瞬间就瘫了。
“我们打个商量,这蛋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吧……”凌夜无奈,老老实实的去了前台结账,然后趁那恶魔没想起别的法子治他时,赶紧溜人。
毕竟他可让那位虞悠久大人甚是不高兴……
而凌夜一走,虞悠久就皱着眉头,捂住了心口。
“公主!”虞影担心。“来,喘气~”果然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还是让公主费了心神……本就因为那边心脏的伤还没愈合而心口难受……凌夜,你给我等着!(回警局路上的凌夜猛的打了个寒颤。)
“呼~”深喘一口气,虞悠久这才赶到心脏好受些。可以想起刚刚凌夜的话,她心口就又犯疼。
“小影,你听到凌夜刚刚的话了没?!他居然在威胁我!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敢威胁我……呼呼~”
“公主,我一定会给公主出了这口气的,所以您别生气了。”轻轻抚摸着虞悠久的后背,虞影说道。
“不用,”把话说出来,心里也就好受多了。她冲虞影摆摆手,说道,“他说的也没错。”
总是放任叛徒不管的话,确实会影响天涯阁的声誉。
‘凭什么是你?!我努力了那么久,凭什么你一来就抢走了一切。师傅的宠爱也好,天涯阁阁主的位置也好,甚至月姐们的疼爱……虞悠久,为什么是你?!’
脑中似乎又浮现那日光景。
美丽的女子不顾身份的叫嚣着,吵闹着。她脸上的嫉妒,让她显得格外的丑陋。
其实,在胡蝶背叛了她的当时,她便想杀了她的。哪怕她曾答应过舅舅要护他们六人周全……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伤了她护在手心里的那两人!然而:
‘小九儿我求你放过她,求求你。’
想起当初那跪在她面前的男子,虞悠久叹了口气。
“五哥,我给她的机会,太多次了。”
是的,太多次了。那个女人,离开天涯阁后仍不悔改的做着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虽无伤大雅,却也时不时处着她的底线。可每当她想永绝后患时,脑海中总是浮现那日她荣华的五哥的那一跪……
“公主,用将此事报给五公子吗?”
“……”虞悠久倚着座椅,有些无力,“别说了,没必要再给五哥添加心里负担。你这几日跟踪一下赵世文的案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