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会议之后,毛泽东对林彪及“四大金刚”有所警觉,为了防止他们固守小圈子,毛泽东开始采取一些预防措施,给林彪以警告。他多次接见各大军区司令员、政委,省、市、自治区党政负责人和群众团体的领导,向他们分别打招呼,谨防林彪搞分裂,谨防某些紧跟副统帅的领导干部暗中活动,要进一步提高思想认识和识别真假革命者的能力。
毛泽东在一份谈话中强调:
我同林彪同志谈过,他有些话说得不妥嘛。比如他说,全世界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出现一个天才,不符合事实嘛。马克思、恩格斯是同时代的人,到列宁、斯大林一百年都不到,怎么能说几百年才出一个呢?中国有陈胜、吴广,有洪秀全、孙中山,怎么能说几千年才出一个呢?什么顶峰啦,我讲了六次,一次就算讲一句吧,就是六万句,他们都不听嘛,半句也不顶,等于零。陈伯达的话对他们才是一句顶一万句。什么“大树特树”,名曰树我,不知树谁人,说穿了是树他自己。还有什么人民解放军是我缔造和领导的,林亲自指挥的,缔造就不能指挥呀?缔造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啦!
对路线问题,原则问题,我是抓住不放的。重大原则问题,我是不让步的。你们对庐山会议怎么看?比如华北组二号简报,究竟是革命的。半革命的,还是反革命的?我看是一个反革命的简报!
1970年庐山会议,他们搞突然袭击,搞地下活动,为什么不敢公开呢?可见心里有鬼。他们先搞隐瞒,后搞突然袭击,五个常委瞒了三个,也瞒着政治局的大多数同志,除了那几位大将以外。那些大将,包括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还有李雪峰、郑维山。他们一点气都不透,来了个突然袭击。他们发难,不是一天半,而是8月23、24到25日中午,共两天半。他们这样搞,总有个目的嘛!
林彪同志那个讲话,没有同我商量,也没有给我看。他们有话,事先不拿出来,大概总认为有什么把握了,好像会成功了。可是一说不行,就又慌了手脚。起先那么大的勇气,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移动之势。可是,过了几天之后,又赶快收回记录。既然有理,为什么收回呢?说明他们空虚恐慌。
九届二中全会根据毛泽东的意见,决定对陈伯达进行审查并展开批判。林彪一伙心中明白,虽然这次没有对林彪进行批判,虽然毛泽东说了“对林还是要保”,但在毛泽东心中,他们已经“失宠”了。
九届二中全会后,叶群、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等被迫作了检查。
1970年10月14日,毛泽东在吴法宪的书面检查上批道:“作为一个共产党人,为什么这样缺乏正大光明的气概,由几个人发难,企图欺骗二百多个中央委员,有党以来,没有见过。”“办事组各同志(除个别同志如李德生外)忘记了九大通过的党章”。“又找什么天才问题,不过是一个借口。”10月15日,毛泽东在叶群的书面检讨上批评叶群“爱吹不爱批,爱听小道消息,经不起风浪。”“九大胜利了,当上了中央委员,不得了了,要上天了,把九大精神抛到九霄云外”,“不提九大,不提党章,也不听我的话,陈伯达一吹就上劲了,军委办事组好些同志都是如此。”当时叶群虚伪地说她犯了“路线性”错误时,毛泽东指出:“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定一切的。”当叶群说到他们搞天才语录时,毛泽东指出:“多年来不赞成读马列的同志们,为何这时又向马列求救,题目又是所谓论天才,不是在‘九大’论过了吗,为何健忘若此”。当叶群谈到她与陈伯达“斗争不够有力”时,毛泽东在批示中质问道:“斗争过吗?在思想政治上听他的话,怎么会去同他斗争?”毛泽东对叶群写的检查很不满意。11月13日,毛泽东又对黄永胜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1970年11月,党中央批发了毛泽东在九届二中会上发表的《我的一点意见》,供党内讨论用。同日发出了《关于陈伯达反党问题的指示》。毛泽东指出,陈伯达是个“可疑分子”。“我在政治局会议上揭发过,又同个别同志打过招呼。”“个别同志”就是指林彪,毛泽东在这时批评了林彪不听招呼。12月18日,毛泽东在会见美国友好人士斯诺时说:“什么‘四个伟大’,讨嫌!”从一个侧面道出了毛泽东对林彪的态度已经变化。
毛泽东在周恩来的帮助下,采取了从舆论到实权逐步削弱以至于瓦解的策略。毛泽东批评黄、吴、叶、李、邱,其矛头所向,林彪心里清楚。
1970年12月22日到1971年1月下旬,根据毛泽东的提议,党中央召开了华北会议,会议由周恩来主持。会上,对陈伯达进行了无情的揭发批判。1971年4月24日,周恩来就陈伯达的问题作了长篇报告,并宣布党中央对北京军区进行改组。免去李雪峰、郑维山北京军区的领导职务,任命李德生为北京军区司令,谢富治为北京军区第一政委,纪登奎任第二政委。“九·一三”事件之后一份中共中央通知中说:“这就捣烂了林陈反党集团经营多年的那个山头主义的窝子,挖了他们的墙角。”
会议决定,从1月下旬起,党的各级领导机构逐步开始“批陈整风”运动,毛泽东以批文件、加按语的方式,关注和领导着这一运动。
1971年1月9日,中央军委召开了一百多人参加的座谈会。在这次会议上,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既没有批判陈伯达,也没有检讨自己的错误。毛泽东为此对军委座谈会进行了批评。2月20日,军委办事组不得不写了一个检讨报告,毛泽东在报告上批示:“你们几个同志,在批陈问题上为什么老是被动,不推一下,就动不起来。这个问题应该好好想一想,采取步骤,变被动为主动。”3月24日,毛泽东在黄永胜等人的检讨上批示:“以后是实践这些申明的问题。”接着,毛泽东又在他们的检讨上加写了一段批判陈伯达的话:“陈伯达早期就是一个国民党反共分子,混入党内以后,又在1931年被捕叛变,成了特务,一贯追随王明、刘少奇反共。他的根本问题在此,所以他反党乱军、挑动武斗,挑动军委办事组干部反华北军区干部,都是由此而来。”3月20日,毛泽东在×××3月19日在河北省批陈整风会议上的检查作了批示:“此件留待军委办事组各同志一阅,上了陈伯达贼船,年深日久,虽有庐山以来半年的时间,经过各种批判会议,到3月19日才讲出几句真话,真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人一输了理(就是走错了路线),就怕揭,庐山会议上的那种猖狂进攻的勇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1971年4月7日,毛泽东、党中央派纪登奎、张才千参加军委办事组,对黄永胜、吴法宪把持的军委办事组“掺沙子”。
4月15日至29日,中共中央召开批陈整风汇报会。周恩来代表党中央作了总结讲话。他在讲话中指出,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犯了方向路线错误,组织上犯了宗派主义的错误,站到反九大的陈伯达分裂路线上去了,希望他们按照主席的教导,切实改正错误。
1971年7月1日,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50周年,《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编辑部发表文章,回顾中共成立50年来的历程,在谈及“文化大革命”和与刘少奇斗争时,引用了《五一六通知》中的话“号召全党要警惕‘现在正睡在我们身旁’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文章并以与刘少奇斗争为例子,强调党内斗争仍在进行,“坏人总是伪装自己,搞阴谋,耍两面派。但是他们既然要干坏事,就不能不暴露。”说者有心,听者当然有意。林彪联想到陈伯达被称为“刘少奇一类的假马克思主义的政治骗子”,其性质和下场可想而知。事实也是,九届二中全会以后对黄、吴、叶、李、邱的批评都与陈伯达联系在一起,批陈整风汇报会后,林彪手下的几员大将虽仍公开露面,参加需要他们参加的各种活动,但实际权力正在受到削弱,不由得做贼心虚,深感前途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