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层，管理室。
黑色制服管理员在随身手机上记录刚刚事情发生的原委。
王希详细的叙述了和娜娜的短暂相遇。
所有人的手机、手环、账号、一切的设备都是国家派发的。
每栋大楼的管理员都比常人多一块全息屏，通过手机控制开关。
全息屏幕的使用就是为了服务的公开透明。
但是王希还是不明白，这个娜娜到底为什么偷了别人的衣服又找他骗吃骗喝。
正常来说，只要在这栋楼里生活的人，根本不会吃不上饭，可如果涉及了诈骗、盗窃、抢劫、谋杀等罪名，将被送往更遥远的大楼，甚至永远失去上升到新大楼的机会。
正是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一点，犯罪率在2033年已经低的惊人了。甚至，如果听说哪里有个窃贼，人们都会惊讶。
这些事情在媒体上披露的话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现在媒体也空前繁荣。
各种有趣的视频、制造一股脑的不停更新发送，根本没有人有时间去关注此类新闻公告。
——那些事情会有人负责。
什么人做什么事，别人负责的事情，没必要自己跟着操心。
不过今天这种事儿竟然被女医生和王希摊上了，王希没觉得吃了多大亏，但是女医生气愤不已。
“我们八点半上班！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半个小时！”女医生虽然矮，但是嗓门很大，大喊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微微踮起脚。
“您的请假条我们已经提交了，你的主管已经收到并且批复了。”其中一个管理员说。
“我为什么要请假？！今天早上有一个重要手术的会诊！错过了会诊我就要再次约其他医生的时间。你觉得谁会为了同一件事再浪费一次时间？”
“为了拯救生命，那是应该的。”管理员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
“浪费的时间足够再做一台手术的！”
“那你想怎么样？你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更多时间，如果有什么新进展我们会给您发送消息。”
“我不关心什么新进展。”女医生头一甩。“虽然我不那么看重业绩，但是多少也要有些补偿才是吧？”
“您损失了什么？”管理员像是块榆木疙瘩，再次追问。
“时间！时间！你怎么还听不懂！”
“您的合理请假条不会对您的前途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
两人的态度和讲话方式都一成不变，就在他们纠缠不清的时候，王希问另一位管理员。
“先生，我能问一下，那个娜娜，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管理员也很年轻，头上戴着本栋大楼编号的黑色帽子，眼睛大而没有任何光芒。
“这是我们管理不善造成的，明天会有新的使用次数补贴到你的手环上，注意查收。”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娜娜，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大家不是都有吗？”王希晃了晃自己左腕上的白色手环。
管理员沉默了两秒钟，说：“她不一样。“
明显是不想透露更多。
虽说是信息公开化的时代，但是为了更好的服务、更高的效率之类的，有些信息并不会公开，尤其是事关人隐私的事情。
王希点点头，直到他离开管理室的时候，女医生还在和管理员咆哮。
王希去和负责人报道，负责人是一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男人，浑身烟臭味儿，头发也稀稀疏疏，就肚子还挺圆，说起话来呼哧呼哧的，让王希想起了绿色熔岩中的巨大怪兽。
“王希，好好干，一定能回到原来的大楼。”那人伸出肥手，与王希握手。
“请问怎么称呼？”
那人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金属名牌，小小的金字写着的名字是“汪青云”。
“你是从07232过来的？哎呀！一下跳了这么多楼……难道是连降？”汪青云一边在确认信息上按下指纹，一边感叹。
“嗯。”
汪青云抓抓耳朵，说：“那得更努力才行了呀！知道这份工作是做什么吗？”
“不会是修玩具吧……”王希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简单的东西适合他了。
就业测试的时候，设计类大楼一栋都没要他，他到了维修工厂类大楼，鉴于他再维修工厂干过，应该也是修什么东西的地方。
他再网络上搜索过这栋大楼，只显示是维修服务类大楼，没有详细的介绍。
“比你以前的工作简单不少，只需要坐在电脑前改改图形。”
什么意思？
王希没有当面问，想到了培训层就明白了。
培训层，给工作人员培训的教室只有三个，其余一半是会议室，另一半是图书资料室。
入职这栋大楼的刚好坐满三间教室，王希坐在那些人中间，大家都穿着差不多朴素的长袖白衬衫。还没有发工服。但是出奇的一致。
从表情判断多半能判断出，谁是被降到这里的，谁是被分到这里的。
讲师就是他们的组长，比负责人低一级，比他们高一级。一定是在这里工作稳定的老员工。
那男人说话的声音极低沉，眼睛不看任何人，只看幕布上的投影。
“大家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用工程软件改改图形。不会INR、JRI、RM的请举一下手？你们的简历里面确实都写着有进修过这些课程，以及当时得分，有忘记的吗？”
没人举手。
讲师又自顾自的说：“好，讲完工作内容和工厂规则，大家就可以练习了。”
很快，王希明白了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修改设计大楼里发过来的设计图。
并不是因为设计大楼中的人水平不行所以要他们来修改，而是为了提出更多的设计方案，设计大楼的人负责创想，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把同一个方案做出简单的加减乘除上。
“听好了，只要按照要求改颜色！改方向！改名字！越多越好，但绝对不可以创造发挥！”讲师严肃的敲着桌子重申。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项工作充满期待，跃跃欲试。
因为听起来，这工作真是太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