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棋蒮眼神盯着前方,看不出情绪,“咳咳,云竹......”
云竹急忙从门外进来,还贴心的关上门生怕病弱的小少爷受了风寒
“王爷有事吩咐便是。”
“对外传出去,就说我受了风寒咳疾加重,近段时间来不能见客。”
“王爷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是云竹未曾照料好王爷吗?那云竹这就去请罪。”云竹听这话一阵惶恐,连忙跪下请罪,她服侍小王爷多年,王爷做什么事,她做奴婢的是不能多嘴一句的,可王爷说这样的话,是她日夜照料在王爷身边,这意思仿佛是在怪罪她失职。
左棋蒮看云竹诚惶诚恐的跪着,轻叹一口气,“你跟着我,多久了?”
“四年了,王爷,从奴婢刚进宫开始就在王爷的身边伺候着。”云竹不解。
“你跟着我这么久,可见我说过你的不是吗?可见我打骂过你不曾?”棋蒮笑着看向云竹,“既然都未曾,又何以这么说啊?我让你把我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不过是为了应了皇兄的计划罢了,并非你的错。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云竹虽困惑,不明白为何自家王爷身体明明愈发康健了,这是好事,却偏偏要把自己病重的消息传出去,说是皇兄的计划,难道是麾王爷让自家王爷这么做的不成?
看出云竹的困惑,左棋蒮也没相瞒她,毕竟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丫头,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和皇兄的计划,以后还要云竹在宫内周旋,他们做王爷的,有些话有些事都不方便去办,这样想来告诉她也无妨。“皇兄想拿下北方的实力,便要借我之手出面,皇兄已经和相国公子走得如此之近,父皇不多过问,不代表朝中大臣会没有其他想法,怎么说起来皇兄不是长子,众大臣要反对起来立大皇兄为太子,也是天经地义,如今我必须病重,远离朝堂,没有精力过问政事,才是最安全的,才是皇兄想要的。还可假借我病重,去北方寻药之理,让皇兄多年培养的势力渗透进北方。放在我这里,皇兄才放心。”
“这些话要告诉你,是为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要习惯,这天下看似太平,内里暗潮汹涌,都是看不见的短兵相接,不管结局如何,都要有人去担起这个局面,大皇兄慈悲,可慈悲过了头便是昏懦,担不起这天下的,唯有......”棋蒮说着这番话,语气很轻,似在解释,也似在陈述着什么,眼神飘向远方,云竹看不懂自己王爷眼神里在表达着什么,又在飘向什么地方。但她明白,那一定是王爷最不想触及的伤痛,从她进宫起,她便总是能在王爷身上感到一种很深的哀愁,像是历尽沧桑之后对什么的悲悯,她能感觉到,却读不懂。她想,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服侍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做他想做的事吧。
“奴婢虽然不懂政治上的大道理,但奴婢知道王爷在做对的事,在做的是大事,王爷吩咐奴婢做的,奴婢一定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对的事吗?”棋蒮笑了一下,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好了,交给你的事,去办吧。“
“是。”云竹缓缓退下,左棋蒮盯着前方,眼神晦暗不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走向自己书桌前,行云流水的拟好一封信,反复阅读几遍后,轻声吹起一个木制的哨子,把信小心折起来,放进了随着哨声而来的鸽子腿上的信筒里。
很快,小王爷反复发作的咳疾有愈发严重的消息,传到了皇帝和一些朝中大臣的耳中,最近几日早朝,对于二皇子亲自前往北方寻药,是为了将北方势力据为己下,而出言弹劾的奏折也少了许多,倒多了些对兄友弟恭的赞赏。更多的,还是对小王爷这天生多病的可惜,若不是这病弱的身体,左棋蒮也算是皇家难得的天才,早年间,还是少年的左棋蒮就给皇帝上奏了不少治理边疆的建议,皇帝一一试验后,竟都有奇效,可见其治国之才。只是后来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愈发严重,皇帝心疼儿子,才让他少看些惹人心烦的政事,给了一处宅子全当静养。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道小王爷多病闲散,只有在这朝堂上十几年的老臣才知道,这小王爷并非表面上的这般无用,甚至是创造了很多奇迹的天才。
“棋蒮病重?可是真的?”听闻这消息的左棋麾,不免笑得有些放肆,他这个小皇弟,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谦卑瘦弱的模样,只有他才知道,这么多年合作下来,看似他强势主导利用这个小王爷,可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少爷,才是真的不折不扣的怪物。“我这皇弟当真聪慧,我还未曾说些什么,便能得知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病重。他必须病重,才好让父皇和朝中那些老顽固以为我真的是为了去采药,不得以深入北方的,也可以让千阙阁掉以轻心,只当左棋蒮是个扶不起的王爷罢。”
“呵,这可有意思,你不过是最近找上我的。倒是让我对你这个深居简出的弟弟很是感兴趣,看样子并非传闻中的那般依附于你求得生存。你有机会,向我引荐一下?”夏棹苍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狂妄的靠在贵妃椅上,身前的领口都敞开大半也不自知,嘴角不屑地上扬,哪里像是在乎什么君臣之礼的样子。
左棋麾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他这么不尊重他,道,“你若想见我那皇弟倒也好说,只是你与我走得近已是令人多想,若是再被人发现,与小王爷来往密切,更是落人口舌不是?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看夏棹苍听这话,撇了撇嘴,倒也并不在意,反正他入伙也并非是为了见个王爷的,他有自己的目的。“不过,为了以后更周详的计划,让你们见上一面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我谦虚,左棋蒮虽然病情总是反复,可治国之才他论第二,我也不敢自居第一。”
“哦?”听到这,夏棹苍微眯起来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好奇,“那可真是要,见上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