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看到跟在自己夫人身后的张伯陵,不由变了脸色,但当着众多宾客却也不好发作,他也不想在这值得高兴的日子里给自己惹气。
张王氏拉着张伯陵站在张老爷的身旁,引导着张伯陵跟着他爹一起向前来道贺的宾客致谢。
张家本就是这泉海城的大户人家,今日张老爷做大寿,加上他为人乐善好施,行事正派,这泉海有头面的人几乎全来了。
“贺喜亲家公,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曲领、大袖、腰间束以镶银束带,头戴软璞头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二姐张美兰和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
这老者身子虽瘦,骨架很大,显得很剽悍,而他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脸上有些稀疏的麻子,白净净的,黑眉亮眼鼓鼻梁,也算的上英俊。
这两个人张伯陵立刻识得,前面的老者名叫何奎,乃是本城的县尉,专司查禁缉盗之职。
而他身后那个男人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二姐夫,何及第,乃是闲人一个。
“小婿恭祝岳父老泰山,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何及第上前一步向张老爷祝寿,而他二姐也跟上来低头曲身拱手向张老爷行礼。
还没等张老爷回礼,何县尉继续说道:“呵呵,亲家公,我听说大郎最近升任了武州的通判,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还得请亲家公想着咱家啊。”
张老爷一听急忙回道:“何公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相互扶持,再者何公乃是此地的父母官,以后还得靠您荫庇才是。”
“哎,亲家公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何县尉对张老爷的话感到十分的受用,得意的笑了起来。
“来来来,何公,贤婿。你们快请上座,美兰照顾好公爹。”
说完张老爷将三人让进去,而这时张美兰的三个孩子也跑了过来,今天这三个小崽子穿着得体的衣服,当他们看到张伯陵的时候立刻做起鬼脸来。
张伯陵瞪了那三个孩子一眼,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那三个孩子立刻躲在张美兰的身后跑进去了厅堂之中。
等他们进了屋,张伯陵再次像个机器人一样打躬作揖,机械的向来客行礼。
就在张伯陵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管家陈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似乎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快步走到张老爷的身旁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当他说完,张绅脸色急变,身体晃了两晃,陈生急忙扶住他的手臂。
“出什么事了,老爷。”注意到张绅的异状,张王氏急忙问道
张老爷没有理会自己的夫人,而是看着陈生颤抖的问道:“人,人在哪?”
陈生急忙回道:“人在后堂。”
“快,快带我去……”
说完他抛下众人在陈生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向后堂方向走去,张王氏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张伯陵看自己的爹娘都走了,他脑子一转急忙追上张王氏扶着她的手臂跟着张老爷向后堂走去,他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行四人穿过前厅一直来到后堂的居所,一进屋张伯陵不由的愣住了。
只见在桌旁坐着一个身穿孝服的漂亮女人,而她的身边还有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
看到这个女人,张伯陵的记忆再次涌现,这个女人正是他大哥的妻子,李锦绣。
只是她这丧服……难道,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张伯陵的心头。
“爹,娘,伯达他,他……”
李锦绣在看到张老爷两人后,泪水夺眶而出,片刻就哭的像个泪人一样。
而她身边的那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们三人这一哭,屋里的气氛立时变的无比的压抑,张老爷用力握着手杖,深吸一口气道:“说,伯达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锦绣听到张老爷的质问,立刻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爹,伯,伯达他……他……死了……”
张老爷在听完李锦绣说完这句话后,如同五雷轰顶,他直勾勾的看着李锦绣,片刻之后他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站在一旁的张王氏见状尖叫道:“老爷,你怎么了……快,快去请郎中!”
……
寿宴在张老爷晕倒之后便不了了之,那些前来贺寿的宾客更是议论纷纷,全府上下更是如同被阴云笼罩一般,压抑的要命。
张挂的喜灯被摘了下来,那些红绸也都被扯掉,女侍和家丁们无人敢高声说话,只是私下里猜测着东家的事情。
李锦绣坐在桌前轻声抽泣,两个孩子已经睡下,张佩兰倚在胡床旁轻轻摇动扇子为两个孩子驱赶热浪和蚊蝇,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的眼角闪着泪光。
二姐张美兰跪在外堂的佛像前不停的磕头,不停地低声祷告。
何奎则一袋接一袋地吸烟,何及第也坐在一旁长吁短叹,屋子里空气紧张极了,好像天马上就会塌下来。
张伯陵依旧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外堂看着众人的神态,但他的脑子却在高速的旋转。
现在这个情况像极了他之前的工作,某个旗下的艺人惹了祸,舆论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到处都是口沫横飞的讨伐之声。
之后的对策会议上的气氛跟此时这个屋子里的气氛极其的相似。
不同的是,原来他是会议的主角,现在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过他现在却觉得无比的丧气,本来到这个世界当个傻子就够蛋疼的了,现在又摊上死人这种晦气事。
人家穿越又是白胡子老头,又是系统神器,他可倒好不仅傻,还背,这他么上哪说理去。
而且,根据刚刚郎中走的时候那表情,他感觉里面那个挂名爹怕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他的娘在里面陪着,而他们这些孙男弟女们都在这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这种局面该怎么处理,他这以后还有没有安稳的日子过。
就在张伯陵心中盘算的时候,忽然从内室传来嚎啕哭声,那是张王氏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管家陈生用哀痛欲绝的声音喊道:“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