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和一上小学一年级了，我和妻子都担心着，所幸过了一段时间，小和一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没有说学校有什么不好。
我的担心放下了，没过多久就陷入了繁忙的工作当中。
8岁，我们暑假去了英国旅游，我的女儿令我自豪，在那场旅游中认识的英国朋友都夸赞我说，“你有一个令人嫉妒的女儿。”还有人对着小和一说，“上帝啊！这是天使吗？
是啊！就是天使。天使长不大，我的女儿一样长不大。而且同样都有一颗善良纯净的心。
9岁，在我的书房，小和一少见地坐在我的面前，傻傻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问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坐在我的身旁不远处，默默注视着我。
我想，可能是我最近太忙于工作，所以陪伴她的时间太少了吧。
我一把抱起小和一搂在怀里，用我剃过后刺刺的胡子，蹭了蹭她的脸，引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我又问她，“想出去玩吗？”我准备把该死的工作全部丢到明天去，不管我可能会损失多少钱，今天我是属于我的女儿和一的。
不出所料，她答应了。我们去逛了商场，逛了游乐园，时间到了夜晚我们才姗姗赶回家中，妻子也早就睡了。
到了家里，她问我，“我能不去上学了吗？”
我以为是因为玩得太晚明天上课，小和一可能会担心自己很没有精神的缘故，我答应了她，她兴奋地笑了，还流出了眼泪。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啊！我想。
隔了两天后，我早早地把她叫起送她去上了学。
那天，那个我不理解的复杂眼神，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了。现在想想，我完全理解错了和一的意思，这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发现的！
10岁，11岁，……
和一经常会把自己弄伤，她最近太调皮了，不光越来越不愿意和我们说话，还学会了发脾气。女儿长大了，外貌和身体是停止了，心智却不会停，还是跟小孩一样容易弄伤自己。
我们之间的谈话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我都已经快记不清楚，上一次与和一谈话是在什么时候了。我清晰地察觉到我跟女儿之间有一道隔阂正在不断加大着，加深着，但无能为力。我试着与她交流，却发现她的性格不知何时变得沉默。
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现在，我要为我当年所犯下的种种错误进行弥补，竟然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么就应该有我来结束。
我要用我最后的动作，告诉和一，“爸爸永远爱他。”
末尾，男人想了想，继续输入……
“老爹，她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心里其实十分善良。有一会街上我们在马路上看到了一只被汽车压死的小麻雀，这本来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孙女，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去，小心地捧起已经死去的麻雀，然后找到一个公园，为它挖了一座小坟墓。
老爹，请替我照顾好她。不要再像我的小时候那样经常消失，这是身为你的儿子，留给你的最后一个愿望。”
男人输入了最后一个字，手指停滞在了半空中，犹豫了半晌沉重地选择了一个小时后自动发送。
好吧，后续都交代完了。他想。
那就开始吧！
男人猛地站起了瘦高的身躯，如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视着不断从校门口涌出来的学生。
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学生们打打闹闹，在放学后的愉悦下，绽放出了最简单的笑。
没过多久，人群里，一个张的有点小胖的高个子男孩，在一群小孩的簇拥下，众星拱月地出了校门。他是如此的明目，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观察。
看到这个男孩，男人的眼睛快速变得血红。紧张、不安、坎特，犹豫……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一瞬间被一副画面所代替。
望远镜里，女孩被死死抓着头发，面无表情。男孩嬉笑地看着她，好像是在玩一件有趣的玩具。
消失吧！让所有伤害到女儿的家伙都消失！
男人行动了，一手插着略显肥厚的衣兜，一手推开前面挡路的人群，低着头，自然地走着，快速地接近。
被推开的人们有些不满。
“都是家长，孩子又不会跑，这么做真是没素质。”
“这都是什么人啊！”
有人在他的身后说。
不去理会任何话，因为男人此刻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脑海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所有地意志，伦理，道德，在这个念头面前都要让道！
“杀了他！”
男人硬生生地推开了一道道抱怨的人群挤到了那个男孩面前。
“欺负人好玩吗？”他用嘶哑的嗓音说。
“什么？”男孩有点没听清。
“没什么。”
午后的阳光下，男人从怀中抽出一把菜刀，在男孩愕然的目光下重重劈落。
“我会保护你的。”
隐约间男人的记忆深处是一张幼嫩的刚刚出生的婴儿小脸。
“我会保护你的。”他不停低声重复这句话，像个疯子。
……
崭新的菜刀在昏黄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带着主人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惊人的杀意。
刀在半空中猛力挥下，下一秒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将如鲜花般绽耀在大街上。
一切都该结束了，没有人能够欺负我的女儿。我最珍爱之物。
没有人可以！
……
“不！”
一声熟悉的刺耳尖叫在空中响起。
刀在半空中匆匆忙忙颤抖着拐了一个弧度，脱手重力地摔落在地上，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个男孩的面前，双手张开着，双眼禁闭，眼睛里布慢了泪水。
“不要……”
她哭泣着，声音抖动着，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滑落，夹带着鼻尖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无声无息地坠落向地面。
男人惊恐地瞳孔大张，两只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猩红的双眼被无尽地不解与悔恨充斥。
“老爸，不要……我不想失去你。”和一流着夹杂着伤口后血红的泪，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安慰这个每天想要让自己笑起来的大笨蛋。
“我会……我会保护……”男人哆嗦着身子，意识未从那种疯狂中恢复过来。
和一张开了怀抱，微笑着，看着他。她是他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
这一天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男人冲了过去，用尽浑身的力量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暖地阳光和煦地洒在他们身上，为这对寒冷的父女，献上无声的祝福。
男孩大叫着，慌张着，跌跌颤颤逃离出了人群。
周围的人群喧闹，却有意识地不去打扰这对父女。
远处，遥遥不可见的一座大桥上，一辆警车呼啸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