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群山,清水流淌。山水天色中,烈日灼心,迎空而照,万里无云。这方碧空如洗的苍穹上,有刹那芳华,朝那西方世界飞逝而去。
感受到万物息声,只余耳畔风声呼啸,姜繁放眼看那大地,可见浩土瞬移,人间回走。
俄倾之时,二人已至那大晋西疆边城——东临城。
东临城,占地五百里之巨,东西南北各设烽火台,城墙之上,亦是站满了兵甲守卫。
因此地与大唐接壤,故守卫极严,城内外虽有许多客商往来,具都是历经重重盘查之后,方才得已进出城去。
在这东临城中,有许多强大气息外放天际,以此警告那些过往修炼者,若想过去此城,只能入城徒步,否则一律拦截。
这也是常理,只因大唐与晋之间,虽表为友邻,暗地里依然是你争我夺,风起云涌。因而在这两国边境,具是过问盘查甚严,丝毫不得松懈。
普通人尚且如此,就更加不提修炼者了。
想到这里,姜繁为免去麻烦,便转头望向那少女道:“此地有强大修炼者作护,我等还是入城徒步,免受拦截之麻烦。”
那少女静静望了望那前方大城,口中却言道:“他们又追不上我,进城徒步岂非不是多此一举?”
这话一落,姜繁愕然,随即细想,只觉是那理。这少年一去千里,穿过这东临城岂非不是瞬息之事?
想到这,他也就不再提及,只是心中却甚是羡慕这等速度。若他有此种神技,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矣。
正在思量间,那东临城中飞起两道身影来,识得二人气息,具是化气境初期之强者,那城中地面上同一时间,也涌出无数弓箭长弩士兵来,亦是全体对准他二人。
只见那半空中拦阻前路之二者,一人御剑而出,朝他们抱拳说道:“两位,此城不允飞行,还望徒步城中,接受盘查,否则,一律……”
话头未完,二人只觉那两道气息,瞬息而去,竟是直接无视了他们,从旁绕道,转眼便远去千里之遥,消失不见。
二人当下惊骇难言,只呆呆望着那西去之空,一时心中之讶异,宛若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凌空而渡,姜繁回首,望了望那被远远落在身后的东临城,虽心中已有预料,却依然忍不住赞叹之声。
果然神速也,便连那两位化气境之强者,也难以反应过来。
同一时间,姜繁心中忽然一动,遂想起那神嚎渊下,风雪之地,那道庞大青影,也是腾飞间如光似影,眨眼不见。
这少女之速度,比之那神秘青影灵兽来说,应是不遑多让了,二者唯一区别,恐怕就在飞腾时所产生之破坏大小。
那青影一飞冲天,可引毁灭飓风席卷天地,那般大力神风,便是顽石也都能化作齑粉去,哪怕强如姜繁,面对那等恐怖存在,亦是毫无自保之力,唯有一死而已。
而这少女不同,她一纵千里,万遥非难,虽速度惊人,却没能引动飓风咆哮,显然比之那青影,是全然不同。
可为何姜繁自己,却又忍不住拿她相比?
这种感觉,便是姜繁也难以道明,仿佛冥冥之中,这二人必有联系一样。
暗想到这,姜繁遂拿眼望了望那少女,沉吟一下后,说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能否告知?”
那少女回眸见他,表情依然是万年不改,一副淡然。只聆她想也不想道:“我无名无姓,因天生具有清绝之气,故有人多唤为‘青兽’,你若要称谓,便以此来称好了。”
青兽?
姜繁皱眉不已,心中只觉这名号可真够难听的。若要他时刻称呼如此美人为青兽,只怕上苍都不愿意了。
想了想,他再次望着那少女,只见她一身气质淡雅如菊,清新似月,颇有出尘脱俗之意,这便笑道:“若是姑娘不弃,在下可赠一名。”
这一次,那少女不再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耐,只想让他快点住口,于是顺口回道:“随你便是。”
姜繁得到答允,顿时心喜起来,说道:“姑娘之淡雅,若那清辉明月,似起涟漪,不如,便唤‘清漪’如何?”
那少女初闻此名,并无多大感觉,这便回道:“也好。”
二人正话间,姜繁眼角所见,已是大唐边城,进入此城后,他也并无多说。在这城中,亦有两名化气境初期修炼者镇守,这一次,清漪还不待他们御剑升空,便已刹那穿过,远去不见。
少焉之后,姜繁眼看着便要接近金林城,不由忙朝清漪说道:“清漪姑娘,此去五千里,乃是金林城,我须前往一趟。”
清漪闻言,也不作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这便令他继续前行。
途中,路经青屏山时,少年低头望去,只见青屏山如昨,一丝未改。山岳间,草木兴盛,山势险峻,唯一不见的,是那山间道门中,再无修道之声。
一场灵力封锁,把整个清风观都给遮蔽起来,路遇有人,若不提前知晓此地前因后事,只怕也不知那地,原先是有一方强大宗派建立。
看到这里,姜繁心底有着一丝感叹,这清风观名扬四方,可乃是江湖武林之最也,谁能料想得到,短短一日间,便被人灭去痕迹,抹消世间一切来往……
在这世上,行事果真如此残酷,若无自身强大,任你再大背景底蕴,也不够存活资本。
姜繁心神恍惚,那少女清漪却是根本不会留意他的表情,自顾飞行,不久,便已看见了金林城。
重回金林城后,姜繁不甚感慨,自己本来前往青屏山时,也只做一日逗留打算,哪里会曾想到,一去便是两月之久。
也不知林旭现在回来没有,等此间事一了,他便要回去天宝器阁了,到了那时,也不知还有多久,方才能够与他们再见面。
怀着这些心思,姜繁来到林家府门外,原本他是想让清漪在客栈等候的,可那少女却说,与他一道,好做安排,这便也跟着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