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曼飞奔至殿门下的台阶处。
停下脚步顺了顺气,她才朝迎面而来的盖聂挥挥手,甜甜叫了一声:“阿聂……”
一声阿聂,令盖聂脚步一顿。
他望着与自己七八步距离的少女,心间不由一阵荡漾,连脚步都莫名有些飘飘然。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在少女身旁停下,“公主你,你叫我什么……”
“阿聂!”
坚定的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纭曼眼里全是欢喜的光芒,“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她要是还叫大叔,那不跟天明一个辈分了嘛!
叫盖先生又太生分了,阿聂,完美。
阿聂?除了师傅,盖聂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暖阳下的少女,明眸皓齿,笑容永远都那样令人炫目。
可他,注定是行走在暗夜里的人,那样夺目的笑容就该安稳的在阳光下绽放。
先前的悸动,一点点黯淡下来。
收回神思,盖聂便只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公主你高兴就好。”
纭曼:“…………”
什么叫她高兴就好?昨晚的温情流露,细心呵护,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
短暂的沉默,向少女微颔首,盖聂抬脚便往大殿走去。
“你站住……”纭曼却轻喝一声。
她侧身便抓过盖聂的左手;那条暗红伤疤,赫然横亘在他的手背上,虽然已快结痂,但仍然深长蜿蜒,触目惊心。
她满眼关切,伸手便从怀中摸出一小瓶金疮药,快速拧开,葱白指尖挑出药膏便伸向伤口处。
盖聂却猛的缩回手,哑着声音拒绝,“无需劳烦公主……”
“别动,不要说话……”纭曼抬脚便上了两个台阶,整个人都横在盖聂身前。
她与他平视,眼神固执坚定,不容回绝,然后便再次捉住他的左手,轻柔的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处;末了,将药瓶往他怀里一放,转身走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拒人以千里?
他对她到底有没有感觉啊?
纭曼缓步往回走,满腹郁结……
盖聂望着怀里的小药瓶,愣怔在原地;伤口处淡淡药香,手心里还能清晰感受到少女的余温。
他抬眸,深深望了一眼少女的背影,将动人心弦的情绪小心掩藏,才迈开大步往殿内走去。
大殿内。
嬴政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闻见一股药香抬眸时,就见盖聂已走至殿内。
他立刻放下笔,问了一句,“盖卿,事情有眉目了?”
“是。”盖聂立在下首,微微揖礼,“是暗影盟的人,上次公主在礼县遇袭也是他们所为。”
“暗影盟?”
嬴政朗目如炬,挑眉道,“齐鲁之地?”
“不错,从蜃楼在桑海建造开始,暗影盟就蠢蠢欲动,他们原本的目标是陛下。”
眼下,蜃楼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盖聂深知,已经没有人能动摇这位身居高位的陛下,却还是一针见血挑破了要害。
蜃楼的诞生,只是为了虚无缥缈传说中的仙丹。
但其中耗费的人力,财力,精力,却都加诸在普通民众身上,这让本就捉襟见肘的普通民众更是雪上加霜。
盖聂亦明白,暗影盟,正是打着救民于水火的旗号在四处作乱。
御台之上,嬴政大掌一挥,“哼,寡人一生经历过无数截堵刺杀,岂会怕它一个小小的暗影盟!”
盖聂望着御台上目空四海的霸主,寻常的刺杀他当然不惧,但谁人能逃过天命的灭亡;即使强大如嬴政,也对未知的天命满怀恐惧,蜃楼便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