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这个时候已经上初二了,杨冶后来才知道她是在上课的时候被班主任叫出去接我父亲电话的,当听到我母亲死讯的那一刻,电话筒从右手上滑落下来,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电话那头的父亲再也听不到杨思的声音,只能听着班主任渐行渐远的模糊声音:
“杨思,你去哪里?”
撂下电话后她直接冲出了校门,对门卫的质问完全不予理会。
她所在的初中距离平江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那里的车只会开到平江的边区,无论离杨冶家还是医院都最起码还有二十分钟的自行车程,每次她回来的时候,不是父亲就是杨冶会骑着家里的自行车去接她。
当她从班车下来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杨冶和父亲,口袋里也只有仅存的两个硬币,打车根本就不够。
此刻她哪还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至于到底有多远,需要跑多久,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隆冬的路面上少有行人在路上走,那肆虐的穿骨寒风找不到可以打击的对象,无奈之下只好对着路面上干涩的树叶发泄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极度显眼的奔跑女孩,一下子正中了它们的下怀。
寒风意图冻结她脸颊上不曾停止的泪水,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视野模糊着,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多层的重影。
她哽咽着、奔跑着,一边跑一边用手背擦拭着眼眶里溢满的泪水,这时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一般。
突然,她被什么东西阻挡着,整个人向后坐了下去,膝盖处还隐隐作痛。
细一看,已经擦破了皮,红色的线条从破皮处挂了下来。
同一时间,她眼前同样有一个人倒了下来,还有一辆倾斜着、轮胎还在转动着的脚踏车。
“你什么情况啊?”
男生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刚才他不停的按着车把手的铃铛,本以为杨思已经注意到了会自动避让,却发现杨思径直朝自己冲了过来,他一下子没反应了。
就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将自行车扶了起来本想要责怪杨思,刚要开口时发现杨思神情呆滞的坐在地上,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早已被泪水冲出了两道泪痕。
这下子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缓和了自己的语气:
“你没事吧?”
杨思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灰尘,也没有回答男生,继续向前跑去。
男生看着她从自己的身旁跑过,正觉得诧异之时发现自己眼前的地面上赫然有一只鞋子,他捡起鞋子就蹬车追赶杨思:
“喂!你的鞋!”
虽然他追上了,一只手把着车把手,另一只手拿着鞋子伸向杨思的方向。
可是杨思却对他的话完全不予以理财,甚至连自己一只脚没有了鞋子也完全不在意,男生有点吃力了,开始粗声喘着气:“你这么急着去哪里啊?”
“医院。”
情急之下杨思说不出其他的字,此时的她也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不过是意志支撑着她疲惫的躯体罢了。
“你别跑了,我送你过去!”
这时男生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不然他可能一直不能把鞋子还给她了,听到这句话后,杨思慢慢放下了脚步,直到彻底停下。
男生将鞋子扔进车篮里,杨思也没时间犹豫,侧身坐了上去。
“是第一人民医院吗?”
“恩。”
一坐下后杨思的身体立刻处于瘫软状态,她只能靠着这个男生的背短暂休息。
不经意间,她发现男生的肘部关节被蹭了一大块皮,而鲜血正顺着袖管滴在她的裤子上。
而男生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