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亲手将白色床单向上拉盖住杨冶母亲的最后的表情时,走廊里急促地奔跑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非常响亮。
杨冶站在母亲床边的另一侧,极度想要哭泣的他,却难以掉下一滴眼泪,只能满眼茫然的看着床上这个已经彻底与他们永远诀别的尸体。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杨冶抬起头看着扶着门边气喘吁吁的杨思。
虽然是大冬天,她的脸上却一点干燥的地儿都没有。
此刻他注意到,她右脚上只穿着一只白色袜子,而这只白色的袜子,早已被尘土染黑了。
步伐踉跄着,她缓缓朝母亲的床边走着,当到杨冶旁边的时候,她一只手轻轻抓住了我的胳臂,双目无神的死盯着我,一时间杨冶只有侧脸躲避她的眼神。
无能的他在母亲去世的这一刻根本没有办法给她任何的安慰,连他自己都无法分清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境。
她又将眼神移到盖住母亲身体的床单,上面赫然写着深红色的“平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看到这些个字后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握着杨冶胳臂的手突然将他朝后方甩去,而杨冶一时间没有防备,整个人就朝后仰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即使是发生了这种情况,杨冶和父亲也都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指责她。
也许此刻真正悲痛的人,就是杨思。
趴在母亲的身体上她开始大声哭喊着,喊得歇斯底里。
这个时候,杨冶鼻头一酸,眼角不知不觉流淌出一滴在他脸颊上数年没有出现过的液体。
从这一刻开始,杨思就开始由开朗慢慢转为沉默,母亲出殡的那一天,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难得出现的几个亲戚都为杨思感到悲伤,纷纷上来安慰她。
“我妈生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掉过一滴眼泪?没见你们来探望过一次,现在倒好,人死了,不在了,不用怕我们向你们借钱了,都一个个跑过来猫哭耗子。”
这句话,着实让站在一旁的杨冶惊出了一身的汗,亲戚们一时间无言以对。看着非但没有悲伤之色,反而带有嘲笑意味的蔑视着他们的杨思,他们以为杨思已经疯了。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杨思不过是说了一个看似难听却再诚实不过的大实话。
杨冶侧目望着身旁的杨思,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