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憬去找爷爷,说是想熟悉一下家里的买卖,让爷爷给他配几个做生意的掌柜。爷爷也没太当回事,估计也就是小孩子三天热闹,过两天就消停了。但李憬毕竟是长子长孙,在老太爷哪里还是有相当的面子的。于是,把目前因为货物被海匪抢走,赋闲在家的掌柜老吴调给他。当即写了一份手令,让他拿着去找老吴,以及可以在账房支二百两银子。
李憬点齐人马带着书童白羽、侍剑。护卫李宝和李安,兴冲冲来到老吴家,老吴一家正在吃饭,李憬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出示老太爷的手令,把老吴拎走。到街上找了家小馆子,点了几个菜,招呼众人都坐,边吃边聊。
老吴本名吴德玉,五十来岁,家里已经有了一妻一妾,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虽然不是家奴但也都几代人在李家当差。李憬细看此人,身材瘦小,五短身材,蜡黄的脸上一副鼠须,一双三角眼,一张嘴漏出两颗焦黄的大板牙,衣服到是干净齐整,一副鸡贼长相,一看就是奸诈脚色。
俗话说,白面无须不可交,最狠不过水蛇腰,罗锅斗不过三角眼,矮子心里三把刀。这老吴一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他既然一家老小都在桃花坞活命,跑不了颠不了的,李憬吃的他死死地,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活。
老吴失了货物,受到其他掌柜和奴才们的排挤,这不丢了差事回家啃老玉米去了。今天一看大房少爷持老爷手令来,高兴坏了,我说早上起来,怎么听见喜鹊叫呢,果然有好事上门。这要是巴结上小少爷,自己的儿孙可就有了保障了,至于这位主子会不会胡闹,管他呢,只要伺候好了,就是有功。至于会不会祸害家里,家门口架大炮尽往里打,其他少爷和各位爷少打了吗。
嘁,老子这双眼睛还是认得人的,这就是老子翻身的机会来了。
这位爷可是家主的第三序位继承人,可不是其他几房少爷可比的。
李憬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老吴,本少爷想熟悉一下家里的买卖,最好实际操作一下,现在这段时间干什么最赚钱。
“少爷,要说挣钱什么生意都挣钱。”
“嗯,你消遣本少爷不是”李憬经常眯着的左眼突然一瞥。
老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拱手道:“少爷莫急,什么生意都有门道,做好了都挣钱,做不好都赔钱。风险越高,利润越大。不知少爷看重风险,还是看重利润。”
“这才像句人话,本少爷初学乍练的,自然要稳妥为主”
“好,就等少爷这句话呢,对老太爷老头子也好交代。要说稳妥,这世上最最赚钱的生意就四个字”。
“哪四个字你且细细说来”。
“乃是衣食住行四字,只要是人就离不了,尤其是食,有货不愁客,货到地头也不死,那里都卖得出去。不会砸手里。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不好集中经营,不提也罢,米乃是大宗,薄利多销,玩的是大宗,靠得是银子,少爷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本钱。盐乃是专卖,水深得很,老太爷都不敢碰,咱们更不用说。醋用量太少,好多醋坊都是有祖传秘方,新作坊不好立足,茶叶都是福建人经营咱们也插不进去,不提也罢。老奴就和少爷说说这油吧”
“当前正值年根,现在是菜油最好销售的旺季,咱们从上游采购菜籽,开油坊榨油最是好买卖,梅溪上游村落数以千计,房前屋后有块空地,不管是犄角旮旯,还是山上有土的地方,都会种植菜籽油,冬季大小商贩用船运到各个镇子里出售,油坊榨油。菜油在程乡城里和四里八乡就可以卖完。”
“老吴,这菜籽油利润多少,成本都有什么。“
“少爷,菜籽三十斤加一斤水,做成一尺厚的圆形坯子,蒸炒发黑后,趁热一个个横向码好。然后在房梁上吊起一根巨木,用七八位壮汉推动撞击,就如同攻城时的撞木撞城门一般,一点点的把油挤出来。费时费力,人力成本很高,出油慢,一般要一个冬天才能把秋收的菜籽全部处理完。菜籽本身不贵,用大锅蒸炒也成本很低,一半的成本都在人力上。不过咱们这里人多地少,倒是好雇人。
“程乡油价如何,潮州府油价如何。差距可大”
“油价一般都是和肥猪肉比价的,猪肉价格一般在五斤一两银子上下浮动。不管是菜油还是豆油价格都比猪肉贵一点,也随着猪肉价格浮动,尤其是肥猪肉。少爷锦衣玉食不知道民间疾苦,菜油其实是奢侈品,中户以下人家是吃不起的,菜油在程乡县,起码要一钱八九分银子一斤,要是运到潮州府,府城里大户商家多,菜油就能买到两钱五分银子,要是用船运到南京,起码能卖到三钱银子一斤。要是运到北京估计能到五钱银子。要是到了辽东估计不会低于一两银子。”
“什么,辽东菜油这么贵”
“辽东一担大米都能卖五两银子,菜油不到一两银子以上才怪。辽东的粮食垄断在文官和将门手中,当地多兵丁卫所,一个正兵一年十四两官锭雪花银,按照北京的物价是足够养活一家七口老小,一年衣食无忧的。但是,当地的文官和世袭将门就靠着垄断发财,怎么便宜的了。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零售价,我们只能批发,在江南只能卖到到七八成的价格。真要运到辽东京师,那还要和当地的地头大商家协商价格,毕竟人家也知道水运的成本,江南的价格。人家靠的是本地的势力,挣得了这份霸道的银子。咱们未必能分享那部分利润,除非我们有大宗货物,商大才有的谈。”
“老吴,你详细说说这榨油的每一步流程成本如何。”
“少爷,我先说说这银钱的事,咱们再说生意,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