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能来参加“阅兵”的大部分是男孩,都是帮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就数魏大山最大,今年十四岁了,因为成绩太差,班主任挽留了两次,留了两级,所以现在刚好五年级,而徐二娃也是在校捣蛋分子,班主任特别关照的主,今年都十三了,也只混了个四年级而已。这帮孩子里面魏大山和徐二娃年龄最大,长的也是比别人高大,所以自然的成了“孩子王”,而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有脾气有能耐的主,自然开启了各组阵营互相斗法的历史。而其他一众小弟,年龄小一些,大部分一二年级,都是刚刚不穿开裆裤的年纪,自然对两位“老大”顶礼膜拜起来。其实李海后来经常怀念那个时候,没有啥零花钱,没有啥像样的玩具,更没有防磕地毯,只有一片开阔的农村天地,但不管是玩泥巴还是钻草垛,玩的都特么那么爽,似乎秋后湛蓝的天空,那么湛蓝,那么空旷,那纯洁……
其实还有一个“小组成员”应该来报道的,但调皮捣蛋的活计这哥们一般都不参加,只喜欢刻苦攻读,性格更像女孩子一样,喜欢些过家家之类的游戏,谁让人家家庭家庭条件好呢?可不能跟这帮穷孩子沾上了泥土气。这小子大家给了个外号“二已子”,就是当地方言假娘们的提意思,而这小子也真上道,还就喜欢和白白净净的女孩玩,比如王波的妹妹王芳,李小旺的妹妹李婉晴,都喜欢和这小子玩。
其实这小子的老爹在县城当工人,可真的别小瞧工人,七八十年代的工人,而且是县城最大国企的工人,那可是实打实的“国家主人”,一月工资顶的上农民两三个月的收成,当然那个年代的农民是纯种地,没有啥打工之说的,就算是想出门打工也没有工作单位,因为那时候的工厂只有国企,而且名额有限,就像“二已子”他老爹就是因为精明能干又会来事,被村里威望极高的老书记推荐出去的“精英分子”。所以“二已子”他爹非常感激老书记的提携之恩,逢年过节都会拿只烧鸡或拿盒点心登门拜访。“二已子”他妈也是村里最能干的女人,更加上脾气温顺,知书达理,干的了农活,打得了算盘,是附近很少的“高中”毕业生,更了不得的是被分配到供销社干会计,那个年代的供销社可是最优质单位,统购统销全是人家说了算,想买自行车、电视剧,有钱没票照样不好使,就是油盐酱醋也要到供销社去买。所以当时的供销社是顶牛气的单位,供销系统也是全国的创收大户。“二已子”家是村里那个时候的致富典型,最早用红砖盖起了五间大瓦房,因为那个年代大部分房子是土坯机构,所以当村民看到那么高的红砖大瓦房时的惊叹无异于一个住了一辈子平方的农民进城看到一片片的高楼大厦。这么好的家庭环境,当然更注重孩子的教育,父母亲更青睐县城的先进教育理念,书本成了孩子最好的“玩具”,所以李衫就这样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已子”。
书归正文,呵呵,啰嗦了,啰嗦了……
一众小伙伴各自怀揣“武器”来到场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拿的多的自然趾高气扬,拿的少的也不能示弱,嘴皮子一定要赶上,所以叽叽喳喳一阵自然难免。接着比赛开始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小从“小米加步枪”开始展示,先来几个“划炮”亮亮场,当然还有几个更小的孩子拿着“摔炮”,是那种上下两块泥块,中间夹着火药,往地上一扔,发出一阵脆响。然后开始展示窜天猴,小飞机,点燃之后要么是直飞天际,要么是转着圈圈飞上天空,前者在乎声音,有一声如同宝剑出鞘的啸声,后者在乎色彩,有一圈螺旋撒下的烟火。再之后是掷弹筒烟花,大肚子烟花,礼花弹,如丝丝花雨倒灌入天空,仿佛一个开屏的孔雀,或是一副浓妆重彩的扇轴。大人小孩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纷纷指使着孩子要这样放,要那样拿……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这天一早孩们要早早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上尽可能最新的衣服,那个时代裁缝还是个好工种,逢年过节还会有个好收成的,听听人们见面的对话就能知道“二嫂子,干啥去了?”“到年集上给小丫头扯了二尺布,让村东头她婶给做条裤子”……
而除了裁缝做的外套,裤子,里面穿的棉衣棉裤,毛衣毛裤,一般都是家里的女人自己做的,如果不会做被子做棉衣,不会织毛衣,不会纳鞋底子做布鞋,那个时代的女孩子只是长得俊美也不会有啥好风评的。
天不亮就要起床,大人们甚至因为守岁一夜未眠,早上要赶早下水饺,晚了拜年的人群就要进门了,而大门不开是要被人视为懒惰的,农村人嘛,说你啥都行,但说你懒,那可以骂老子娘更狠毒几倍,所以家家比赛似的看谁起的早。水饺出锅,就要放新年的第一挂鞭炮,要放挂大的,把歪门邪岁都跐跑,当人这还是李海的分内之事。水饺也有讲究,新年伊始,讲究百世平安素素静静,所以必须吃素,老李家一般都是菠菜馅的,吃起来有点甜有点咸,不是很爽口,直到若干年后这只馅被韭菜木耳鸡蛋的素三鲜馅无情代替。
大年初一,不管山南还是海北,这一天都要互相拜年,作为这个鲁中大地的小村庄来讲,还是恪守孔老夫子的教诲,立身处世“忠孝”为先。“忠孝”的体现是啥,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孝敬老人,不管是否真的孝敬,面子上的脸面还是最在乎的,就算是虐待婆婆的儿媳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怠慢一点,也会和孝子贤孙一样,大年下的在老人座前蹲下身子,膝盖跪进尘埃,屁股高高撅起,将额头轻触地面,完成一个庄重得体的跪拜,同时说一声“爸,妈,儿子,儿媳给您拜年!”
在家里磕完头才只是一个开始,还有更大规模的自会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