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找得到呢,那只是一场梦啊。艾伦突然觉得自己未免太执着了,简直可以算得上是顽固。他曾一度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变成父亲那样的老顽固。可现如今,父亲的性格仿佛就烙在了艾伦的身上。
我也知道那只是一场梦,艾伦活动着酸痛的腰,他不知道自己为找那双高跟鞋花了多少时间,但他也不愿意在乎这些。可如果单纯只是一场梦的话,那菜刀是怎么掉在地上的呢?而且掉落位置和梦里的一样。
或许是玛丽梦游的时候弄掉的吧。
对,玛丽。艾伦都快忘记女儿梦游的事情了,可这又是不是真实的呢?女儿是真的梦游,还是这都只是自己梦境的一部分?艾伦觉得一切都像团烂泥,各种有关昨晚的记忆片段都混合在了一起,他甚至开始疑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伦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计较这种事情了,就如同那些茶前饭后聚集在一起的主妇们一般。对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滔滔不绝,甚至还会因为彼此的看法不同而争论不休。
你该不会想要一直找下去吧,艾伦问自己。从客厅到厨房,最然后到那地下室里找,最后为找到那双高跟鞋而沾沾自喜——这些又有什意义呢?
而且最好笑的是我还因此挂掉了老板的电话,艾伦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这才是上班的第二天。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只手铺在自己的脸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艾伦还记得有一次赛琳娜出门回来,发现自己包里的口红不见了。为此她竟然按照回家的路径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但是最后也没有找到,而且还把鞋跟磨坏了。“不就是一根口红么,再买跟根就好了。”艾伦觉得赛琳娜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太讽刺了,我竟然也做出了这种事情。艾伦把头倚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养神。
现在去公司已经来不及了吧,他觉得一定可以有什么说法,好让老板不对今早上的事情过于追究。艾伦可不能丢掉这个饭碗,没有工作的话怎么照顾女儿?
或许可以说玛丽生病了之类的,这是艾伦唯一想到的措辞。他对这个说法还挺满意,毕竟自己一个人照顾女儿不容易,生病了总不能不管吧,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应当的。艾伦甚至开始想象老板网开一面时的模样。
“对,就这么说。”艾伦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我要好好利用这这得来不易的空闲时间,艾伦望着天花板,寻思着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这场面梦可耗尽了我太多精力了,天知道做梦何时也成了一种体力活。艾伦依稀记得自己昨夜里好像要起来喝点东西,好像是因为失眠的缘故。他无法确定这些是不是梦境,但是在现在看来,喝点东西倒也是个好主意。
冰箱里应该还有几罐啤酒,艾伦站起身,就放在冰箱门的架子上。因为赛琳娜的缘故,所以艾伦平日里不怎么喝酒。艾伦基本上两三天才会喝一罐啤酒,还时常分给赛琳娜一杯喝。
可冰箱里没有啤酒——艾伦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买过啤酒了。
可艾伦今天下定决心要喝上一杯,家里没有那就出去喝。反正女儿中午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根本不需要自己在家里忙活。
之前去买灯泡的时候,艾伦物色到一家不错的酒馆。那地方离这儿也就三四个红绿灯的距离,不如就去那。
艾伦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到了那里。他记不清上次不步行出门是什么时候了,倒不如说上次这样悠闲是什么时候了。
那家酒馆不算很大,但排牌面很干净,上边刻着酒馆的名字——“幽遇酒吧”。木质的推拉门与这个城镇显得格格不入,是种西部的风格。店门口还摆着一棵招财树,旁边立着一块发光板,上边用荧光笔写着今日特惠的酒水价格。
艾伦推开门。酒吧里算不上热闹,空闲的座位有很多。大部分人都在工作,谁会来这里呢,艾伦找了个位子坐下。
“先生,喝点什么?”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道,他的身上飘着一股雪松般的香水味儿。
“两瓶啤酒,谢谢。”
酒吧里放的是轻音乐,艾伦猜测晚上则会放另一种风格的音乐,很大程度上是摇滚乐。没准到时候还会有一支乐队,在那边的简陋小台子上演唱。
因为顾客不多,所以酒水上的也快。不超过五分钟,那个全身雪松味的服务生便把啤酒端了过来。
艾伦早就渴得受不了了,他的喉咙已经开始冒火。而且从家里赶到这儿,并没有艾伦想象的那么近,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可就在艾伦拧开瓶盖准备畅饮时,他那已经拿起酒瓶的手突然静止不动了。
诺欧镇并不大,但是艾伦也不认为这个镇子很小,毕竟昨天他还为做报告而驱车好几个钟头,才走访完三个诊所。
而且他才刚刚搬到这里,有过一面之交的人少之又少,认识的更是人屈指可数:弗兰克、亨利、还有公司的老板。可就在这个占地面积不足百平米的酒吧里,艾伦看到了一个貌似见过的人。
艾伦其实并没有记得那人的长相,因为他之前根本来得及看清。而且如果艾伦看清楚那个东西的话,他也许会确定这人是不是之前遇见过。
艾伦顿时没有了喝酒的欲望,但是他的喉咙却不允许自己对手里的啤酒有一丝的怠慢。艾伦匆匆了几口啤酒,便从座位上站起身。
没必要这么激动吧,艾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站起来,而且他的心里还有种想要靠近那人的冲动。艾伦知道自己这么做根本毫无理由,他完全可以继续坐回椅子上,享受完桌子上的啤酒——可艾伦却执意要看清楚坐在墙角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一个。
艾伦一边朝着那个那人所在的墙角走过去,一边克制着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好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图谋不轨的流氓。这段路艾伦走了很久,因为他总是走走停停。等到他认为距离足够近的时候,艾伦终于看清楚了——
那人手腕上的银玉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