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了妈妈,妈妈曾经对她说过,你的爸爸笑起来像个孩子一般。
没来由的胸口一堵,没等车子离开,她转身就进了门,关门,落锁。
妈妈,这就是我的爸爸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爱他?
他害死了韩叔,害死了雪姨,害死了爷爷,如果您知道这一些,您还会爱他吗?
您爱他,我是您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可是,我恨他,您知不知道?
我的爸爸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两天后,韩霁风回来,应该是一下飞机就往别墅来了,身上还有风尘仆仆的味道。
下午四点的阳光浓不烈,正好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银光一般,何以侬看着竟有些发呆,不知道该做什么。
韩霁风也没说什么,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等在一旁的李嫂赶紧推推何以侬,又指了指拖鞋,她才意会过来,赶紧拿着拖鞋走过去。
韩霁风是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她将他的脚抬起,小心翼翼的为他换鞋。
韩霁风睁开眼睛看着她,她感觉到了,却没有回应,一直到把鞋子放到鞋架上,又回到他身边,不知道眼睛摆在哪里,她才敢抬头,他却已然起身。
“我累了。”
何以侬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李嫂,后者朝她使眼色,她终究是没动。
晚饭的时候,还没等何以侬上去叫人,他已经下来了。
吃饭的时候,韩霁风沉默着,她也不敢说话,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
她此次回来,不是妹妹的身份,更不是爱人的身份,这种无所适从感觉让她在他面前格外的忐忑不安,他说要给她赎罪的机会,却在她还昏迷的时候就离开,现在他回来了,又是冷冷淡淡的,甚至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把她当隐形人。
何以侬抬眼看了看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
“我有话问你。”
对方好半天嗯了一声,别说放下筷子了,眼皮都没动一下。
何以侬咬咬唇,握拳。
“我想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韩霁风把问题又丢给她。
“我听你的。”何以侬低声说道。
言外之意,我想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我做什么。
韩霁风又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擦擦嘴,然后起身上楼。
“你还没回答我。”
韩霁风停下,转身。
“我想好的时候再告诉你。另外,泡杯咖啡上来。”
李嫂接二连三的催,一个小时后,咖啡终于泡好了。
进去的时候,听到他在打电话,就等在门外。
“……什么时候过来……好,我会的……我知道,我会考虑的……好,没问题……再见……”
何以侬敲门。
“进来。”
他正揉着眉心,颇显烦恼。
“你的咖啡。”
何以侬将咖啡放下,然后往后退了退。
“我是老虎吗?”
韩霁风突然冷哼着出声,何以侬吓了一跳,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他已经睁开眼睛里,幽深的眼睛里寒光点点。
周围的气压降低,她不自主的开始紧张,待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事,就道:“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她转身还没迈出去一步,他说话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何以侬不解的望着他。
“地下情人。”
韩霁风薄薄的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冰冷如刀。
何以侬有那么一刹那恍惚,只觉一阵清冽的气息袭来,他已经来到她身边,冰凉的手指游移在她的脸颊,她忍不住颤抖。
“虽然我恨你,但是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很想念你这副身子,地下情人的确很适合你。”
冰冷一点点的由脊背开始蔓延,她动不了,睁着眼睛,看他的脸压下来,吻着她的脸,她的脖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的手由寒冰变成了一柄烙铁,灼烧得她连呼吸都是急急带喘的,骨头似乎都被那热度融化了,软绵绵的。
韩霁风从她的胸前抬头,看她脸颊红晕横生,媚态毕现,幽深的眼眸里澎湃的欲焰渐渐熄灭,慢慢的抚上一层薄冰。
“看看,你天生就是个做地下情人的料!”
他的话如一记zha弹忽的炸开她混沌的意识,他看到幽暗眸子里深藏的恨意和明显的笑意,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沉迷在他制造的清波里。
伸手推开他,她胡乱的拉着衣服,就要往外走。
“站住!”
何以侬站住,死死的咬着嘴唇,因为不这样就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泪珠子。
“转过身来。”韩霁风闲适的双臂撑在床上,淡淡的命令。
何以侬转过来,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吃饭的时候,你问我要做什么,我现在给你答案。”
韩霁风走到他面前,光线顿时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何以侬掐着手指,逼着自己镇定。
“地下情人,不是无偿的。我每个月会给你汇钱,而你是我买来的地下情人。”
他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的在她唇边说,然后一点点的吻****颊边的泪。
“如果你不想孩子有事,这半个月你最好去外面找女人。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孩子无所谓,我现在就可以尽我的义务。”
在他的将她抱上床,压下来的时候,她冷冷开口。
韩霁风愣住,然后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韩霁风说完,翻身下床,不多久,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何以侬感觉到脸颊一片冰凉,她翻身,将自己埋在枕头里。
做产检的时候,遇到辛然。
诗诗还记得她,隔老远就喊着阿姨叫。
本来她是想点头笑笑,算是打招呼,这下不得不过去了。
“诗诗,怎么了,生病了吗?”
诗诗摇头,小嘴嘟得很高。
“不是我,是爸爸。”
何以侬一愣,辛然已经接过话来。
“见你从妇产科出来,怎么了?”
何以侬笑笑没答,辛然也没多问,何以侬又和诗诗说了一会儿,她们俩人便离开了。
何以侬看着那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感动,手抚上腹部,唇角不自觉的绽放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