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侬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便问要不要叫上云姐,叶文娜说想和她单独逛逛,何以侬便只身一人来到她们经常去的那个商场。叶文娜已经站在那里,一身休闲打扮,头发长了不少,正在接着电话,她们离得远,何以侬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但是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心情一定不怎么好。等她挂断电话,何以侬才走过去。
“文娜,等很久了吗?路上有点堵。”
“没有,我也是刚来。”叶文娜原本是用手扇着热气的,见她过来,便伸手拉着她,“进去吧,今年夏季的新款早到了,我现在才出来逛,今天一定要狠狠的血拼不可。”
何以侬看着两只手提着的衣袋,心里想哪里是血拼啊,简直就是开膛破肚的任凭血流啊!看看时间,逛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她什么也没买到,全部陪她看衣服,试衣服了。记得上学那会儿,文娜不喜欢逛街,自每次见面后差不多都要被她拉着逛一遍,她认为可能是为了黄杰工作压力,但很少像今天这样不要命的乱逛,她还特意穿了个平底鞋,脚底板都疼得有些麻了。
何以侬觉得她心里一定有事,眼看着她又要杀向下一个战场,何以侬拉住她,一副累惨了的模样。
“文娜,我们歇会儿再去吧,我累了,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叶文娜见她真是累了,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两人便走向商场对面的一个小餐馆里,点了几个小菜,不一会热酒杯两人风卷云残的一扫干净,又要了两杯饮料,作为饭后甜品,慢慢的喝着。
“买这么多东西,你想开店铺啊!”
何以侬打趣道,没想到文娜却一脸正色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有这个打算。”
何以侬一愣,当然不相信,“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沈氏的设计部的经理啊!不过,要是我去开店铺还有点可信,我可是无业游民一枚。”
“你?”叶文娜笑笑,“你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何以侬知道她话里背后的意思,是说韩霁风不会舍得让她受苦的,她笑笑没说什么。
餐馆的生意很好,来来往往的,餐馆的老板,是两个中年夫妇,虽然来回忙碌着,不过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老板娘时不时掏出纸巾帮丈夫擦擦额头上的汗,很温馨的一副画面。何以侬忽然就想起了凌叔桂姨,他们曾经也是这样的恩爱幸福,
想起凌叔桂姨,不自然的就想起了远在他乡的凌宇,已经走了多久了,快一年了吧!
“小侬,如果我真的沦落到要去开店铺,你会不会不要我这个朋友?”沉默了很久,叶文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一时走神的何以侬还以为听错了,转头见文娜一脸忧郁的模样,何以侬心里莫名的冷起来。
“不会,你是我朋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抛弃你。”这话一说,气氛就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何以侬不想这样,便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再说,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来开店铺?被开除了?”
叶文娜摇摇头,也觉得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闷,随即恢复以往的神采飞扬,挑挑眉,“我是谁啊,他们争着抢我呢。”
“那不就得了,那你还瞎担心什么,还真怕沈氏倒了啊!”
只是无意间随口说出的这句话,话完,何以侬像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叶文娜,后者一脸笑容,无所谓的耸耸肩。
“文娜……”
“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叶文娜立时转移她的话题,她知道只要她说出来,这傻丫头一定会帮她,来之前,她或许也存着这样的想法,但是就在刚才,她看到何以侬注视着餐馆老板夫妇露出微笑的脸,她就将那个打算压下去,压在了不见天日的心底。
或许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她太明白何以侬对幸福的那种渴望。
叶文娜笑得温和,何以侬看着心里酸涩,她怎么不知道文娜是在为她着想,她觉得自己的眼眶红了,便转过头去,既然文娜不想说,她也不勉强。
“你还记得凌宇吗?我们的高中同学。”
叶文娜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这名字太遥远了,不过她没有遗忘,那个容易害羞却异常执着的大男孩。
“记得,不过在他离开后就没再见过他,这小子,对你那可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啊!大老远看到你,脸就开始红。”既然提起来,叶文娜就忍不住打趣两句,何以侬也不生气,笑了笑,“所以,我才觉得对不住他。”
“要说这凌宇也不错,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还知道安慰我来着。哎,很长时间没见了,都快记不得那张脸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叶文娜说起往事,一脸唏嘘。
“他出国了。”
何以侬此话一出,叶文娜一惊,“你见过他?”
何以侬点点头,“他和楠姐是同事,一次我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了,那时候我还没有记忆,他见到我很惊讶,不过他什么也没和我说。这两年来,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楠姐走后,多亏有他在身边帮着我,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叶文娜显然也被她淡淡说出的话震住了,她一直以为何以侬失忆后就生活在一个与过去完全隔绝的世界里,却原来凌宇一直在她身边。她忍不住叹息。
“看来他对你还不是普通的执着,明明知道你的过去,却什么也不告诉你,也许他也知道,一旦你知道过去的一切就会义无反顾的回来,所以才故意的装聋作哑,也是想把你留下而已。”
何以侬怎能不知,不过,命运从来就不会让这么称心如意的。
“那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离开吗?”
凌宇一声不响的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学校里的领导还去他们家附近看看,结果是一无所获。
“我见过凌宇的而父母几次,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家,出摊卖小吃供凌宇上学,虽然不富裕,但一家人还算和美。后来,凌叔在小吃摊上认识了一个生意人,那人长得体面,又会说,自觉和凌叔很聊得来,便留下了联系方式,还隔三岔五的来光顾凌叔的小吃摊,带着名贵的礼物,凌叔桂姨受宠若惊,也真心的把他当朋友对待。是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个卖保险的,一场饭局后,凌叔被他灌得高了,就稀里糊涂的签了份保险,第二天才知道被骗了,凌叔没有钱,拿房子和地皮作抵押。房子虽然有些旧,但毕竟是凌家的老宅,凌叔说什么也不愿意,万般无奈之下就去借高利贷,借了二十万,借高利贷的那人还威胁凌叔,一个月后不还款,就拿你儿子来还。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凌叔没有能力还款,又害怕那些人真的找上门,便带着凌宇桂姨连忙逃走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两年后,那群人还是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他们要带走凌宇,老两口不愿意,在打斗过程中,凌叔脑溢血病发死亡,桂姨也在两年后离世。”何以侬的声音添了丝哽咽,停下来,喝口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