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可是你也无法保证你不会伤害她。”
韩霁风沉默着背转过身,高大的身影显得孤寂苍凉。
罗俊知道自己的话伤害到他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眼眸里悠远而充满无奈。
“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重,尤其是孔道贤回来了,肯定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韩霁风冷笑一声,如暗夜里的鬼魅,寒气逼人。
“他,我还不放在眼里。”
罗俊看了他一眼,笑了,长长出一口气。
“很意外,你能这样说,但不得不说,你仍然需要更多的历练。”
韩霁风默而不答,低头啜着酒。
“霁风,有些痛苦一次就够了,不要傻到再轻易尝试了。”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他的目光坚定。
罗俊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
“希望如此。”
走到茶几旁,拿起刚才翻看的文件,又随意的看了看,眉峰高挑,玩笑似的说,“什么时候作起了侦探的工作了?都是风尘中人啊!怎么,你有兴趣在这方面发展?”
韩霁风扯扯嘴角,没吭声,抬手腕看看时间,拿出手机。
“怎么样了?”
“少爷,已经把小姐送回家了。”
“好,辛苦了!”
韩霁风切断电话,回头道:“陪我喝一杯。”
何以侬拨了几通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一个是韩霁风,一个是文娜,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不这么针锋相对,仇人见面似的分外眼红呢?
何以侬苦苦思索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呜呜的电话震动音也没能将她吵醒,看来是真的累了。
即使是晴朗的午后,伦敦的天气也像是蒙着一层轻纱,潮湿的空气沁润着脸上每一个毛孔,吸入的空气都透着清寒的凉气。
沈浩宇手握着手机,仰靠着一棵梧桐树,透过树叶捕捉星点的阳光,清瘦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无端的让人看着伤感。
来这里已经多长时间了?一个月?两个月?他记不清,只知道每天重复着吃饭,睡觉,学习,三点一线的生活,数着日子生活,数着数着,觉得同样枯燥无聊,也就不再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这棵梧桐树,于是,他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没事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坐上一会。
这让他想起在以前,很近的以前,他也经常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等着一个人。
而今,那个人不在了,他却还是习惯性的坐在梧桐树下等待,等待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等待时间的快快流逝。
何以侬,何以侬,何以侬。
手不自觉的打开手机,通讯录上依然存留着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手机上还有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更换电话号码。
拇指在绿键上徘徊了半天,终于还是摁了下去。
几十秒后,他无力的垂下手,薄薄的唇角勾着自嘲的弧度,温润的眼睛似是也被这迷蒙的雾气沁润,细碎微弱的阳光颗粒却在那眸子里折射出太过悲伤的光彩。
是不想,还是不能?
“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休息了。”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一道窈窕身影立在他面前,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沈浩宇的表情瞬即变为冷淡,看了他一会儿,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一米七五的个子在一米六三的她面前,有着明显的压迫力,她不自在的后退一步,眼睛却没有退缩半毫。
“你来做什么?”
辛然看见他肩上有一颗叶子,走上前拿下来,又弯腰整理他随意丢乱的书本,过肩的长发随着弯腰的动作晃动出一波波弧度,阳光因子打在上面,竟可见丝丝金光。
“詹姆斯教授找你。”
她将书本递给他,淡淡道,纤指拨了拨散在颊边的长发,“衣服都已经洗好了,衬衫在第二个格子里,裤子在第四个格子里,内衣在……”
“我们甚至没有订婚。”沈浩宇突然打断她,盯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辛然依然在摆弄着头发,可能是碎发太多的缘故,怎么也弄不好,总有一些发丝跑到前面来,搔痒着脸颊,听他这么一说,她先是一愣,随即抬头笑笑,连笑起来也是清冷的。
“我知道,可是那有什么关系,从我第二天尾随你来到伦敦起,一切都无法改变了,不是吗?”
沈浩宇更加深思的望着她,她把书往他怀里一放,顺便整了整他的衣领。
“我们迟早要结婚的,不是吗?”
沈浩宇看得有些愣怔,那眉目,那唇角,依稀有些刻骨的熟悉,尤其是她低头拨发的动作,更无端的让他心里慌乱,他甚至在那刻感受到了心悸。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我们也是要结婚的,是不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执着于这个问题,可是她说的很对,他点点头,说是,伸手,要去拨她的头发,她却退后两步。
“快去吧!别让教授等急了。”
又看了看他紧握的手机,笑道:“晚上再打吧!她会接的。”
一刹那,沈浩宇有摔手机的冲动,不知是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窘迫,还是他自己心里的自尊作祟,有些后悔拨了那个未通的电话,更气愤她似乎可以猜到他心中所想。
韩霁风推门进去,屋里还开着盏小灯,何以侬正蜷缩着身子偎在床边沉睡,窗户还打开着,吹进来,连穿戴整齐的他都感到一丝凉意,何况是只着睡衣的她呢。他三两步走上前,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关上窗户,侧身躺在床上望着她。
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想抚平那眉间郁结的忧愁,留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处于一种不安中呢?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我不是在你身边吗?不是答应过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吗?”
他低着她的额头,忍不住心底翻涌的那份莫名的烦躁,轻声呓语,声音因为刻意的压抑的而略显嘶哑。